关上门不久后,顾霖坐在桌前喝热水时,房门被敲响了。
“顾叔我能进来吗?”
顾霖:“进来吧。”
郑颢打开房门走进来,顾霖看向他,见对方仍穿着早上出门穿的衣裳,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你们不是去参加诗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郑颢参加诗会前一晚便将此事提前告诉他,这场诗会的消息还是彭志之写信遣人告知郑颢的,郑颢一向对这类诗会宴席毫无兴趣,除非有丰厚的好处和利益,否则他不会前往。
但此次诗会不同以往,由京城解元组织,同期各地府城有不少举人皆会前往,郑颢想了想决定前去。
郑颢朝顾霖的方向走去,而后坐在在对方身边。
微垂眼帘,看见顾叔白皙的手指被冻的微微发红,他拿出早便备好的汤婆子放到对方的怀里,接着道:“原本以为是互相切磋学问,不想是去秦楼楚馆风花雪月,我和彭兄甄兄他们觉得无趣,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汤婆子温暖了冰凉的手掌,顾霖闻言微微皱眉道:“不是快要会试了吗,怎么他们不赶紧温习学问,反而去寻花问柳?”
他是真的有些不理解,在他的印象里,以及近些年他所接触到的读书人,包括看似跳脱不着调的彭志之和甄程,一旦遇到和学问有关的事情都十分郑重,至少从郑颢那儿了解,顾霖知晓他们一行四人,莫要说科举入场前风花雪月了,便是平日里相约聚餐都是在正规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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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叔满脸的疑惑不解,郑颢开口道:“京城汇聚天下财富珍宝,达官显贵王公子弟比比皆是,乃纸醉金迷之地,相应的,相比其他府城的举子,此地的举人更加毫无拘束,放荡不羁。”
郑颢说的委婉,此次诗会表面是研讨学问实则是寻花问柳,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人大跌眼镜的。
顾叔不知晓这般毫无意义,只为纵情声色的诗会,是京城与江南等多地经济文化发达的府城的举人默认举行的。
这种诗会每隔三年便会举办一次,三年前是苏杭一带的解元牵头组织,今年便轮到京城了。
诗会上的坐席布置更是地域和阶级分明,北方举人一体为一边,南方举人一体为一边,但这只是粗分而已,在北方举子里头更是分出三六九等,如京城举子,晋阳府举子位居前座,其余北地的举人依次排列而坐,南方举人那边亦是如此。
席间更是纸上谈兵,或是一味地抨击某方面的政策,或是一味地歌颂圣德,但多数人和郑颢甄程几人一般,坐在后头不说话。
全场下来,毫无意义。
郑颢眸底情绪淡淡,原本早晨他该和顾叔一起吃朝食,却因为此事耽误了。
顾霖安慰道:“既然他们不是用心办诗会交流学问,咱们便不去,我就不信依着你解元的功名,难道还不能自学,咱们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见顾叔将同流合污用在此处,原本因为参加诗会而兴致缺缺的郑颢心情渐渐舒缓。
他的唇角难得露出露出笑意:“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寒冬过去春日渐来,顾霖和郑颢在京城度过一个别样的春节。
虽然没有赵嫂子他们在身边,但是京城的热闹填补了离乡的孤寂。除夕当晚,顾霖和郑颢外出游玩,而后在客栈一同守岁,整个京城犹如白昼般彻夜明亮。
春节过去,年味渐渐消失,进京赶考的举子肉眼可见的多起来了,光是顾霖住的这间客栈,房价便上升了不少,原先百两银子一个月的天字号房间,转年后便翻了又翻。
客栈的住客多起来后,未免麻烦,顾霖不怎么下去吃饭了,不过因为和方大太太有生意往来,所以他还是会让牛强等人送他出门。
他低调行事,然而在满是男子的客栈里头,三天两日便能看到一位面貌不俗的年轻哥儿进出客栈,其身边还跟着不同的男子,实在是太招人眼了。
又一日,看着身姿高挑纤细,容貌清丽,神色冷淡的哥儿从大堂穿过走上二楼,便有人忍不住向小二打探:“小二,那位哥儿可是常住在你们家的客栈?”
小二正倒着茶水,听到对方的询问,他眉心一跳,嘴上却快速道:“那位夫郎是陪着家里人一起进京科举的。”
小二语焉不详,食客听了后,便误会顾霖是和相公一起进京科举的。
顿时,他面露不屑道:“会试当即,不一心钻研学问,却带着夫郎进京,如此沉湎温柔乡,我看那举子也是榜上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