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顾霖在灶房里炖梨汤,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便走出来了。
看到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郑颢,顾霖便知道他没有听错了。
顾霖微微惊喜道:“总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在府衙也没派人归家取衣物,我想着你忙的很,也不敢让人去打扰你。”
接着,顾霖问道:“现在可是忙完了?”
郑颢几步来到顾霖身前,身体站定后道:“告一段落了。此行前去府衙,甄知府让我和甄远兄,甄程兄一同安置城内百姓。因为我等负责的事务较为简单,所以很快就完成了。不过因着此次灾民暴动,牵扯众多,府衙那边还有的忙。”
想到近几日,他外出所看到的情景,顾霖感同身受,点点头道:“这次灾民暴动,除了一些住的偏僻的百姓没有受到袭击外,其他人都受到不小的损害,此次动乱中能够保下一条命,已实属不易了。”
郑颢清楚,这几天他都在处理这些事情。
接着,郑颢微微垂眸对顾霖道:“顾叔,府衙找到灾民手上的刀剑是从哪儿来的了。”
顾霖闻言立马转移注意,他微微抬头,浅棕色双眸看向郑颢问道:“怎么回事,可是甄知府他们也发现了不对?”
郑颢耐心解释:“当日,我同甄程兄回府衙见甄知府和周先生,期间,甄程兄将灾民身怀兵器之事上报给甄知府,甄知府得知此事后格外重视,而后专门派人调查此事,最后在灾民营里抓到几位特意装扮成难民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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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郑颢的话后,顾霖的神情显出几分惊讶:“山匪?”
顾霖皱起眉头,思索道:“莫非灾民暴乱和他们有关?”
“据山匪口供,他们是故意掩藏在难民营中对难民煽风点火,刺激难民生出暴动。”
顾霖沉色道:“所以,他们是引起灾民暴动的导火线。”
郑颢和顾霖相处许久,明白对方所说的导火线是何意。
他微微点头,神色淡淡道:“先是氏族商贾将粥棚里的粥水换成泔水,难民营里诸多难民生出怨气,接着,商贾富户不知民怨可怖,纷纷关闭粥棚,彻底将难民的怒火与怨气推到顶点。而一直隐藏在灾民营里的奸细,见时机成熟便开始大肆煽动难民,难民本就饥饿寒冷,富户商贾不给他们活路,难民如何会顾及他们的性命,与其饿死在城外,不如攻进城内饱餐一顿。”
其实,有关山匪隐藏在难民营的事情,甄知府没有和他们三人说,皆是周先生同他们说的。
郑颢看着顾霖继续道:“当日,甄知府抓到山匪后便命人将他们押入牢房,而后让审讯几十年的衙役去审查他们,刚开始这些人嘴硬的厉害,但过了四五日,他们便招出自己的来历。”
浅棕色的双眼专注地注视着身前的高大少年,顾霖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郑颢微垂眼帘,目光半凝在身前年轻哥儿的白皙挺翘的鼻尖上:“那几个奸细道明自己是马峰寨的山匪,寨里的大当家听到路过的行商说,南边灾民起义建立红衣军,首领自立为王后,看着城外数以万计的灾民,也想要趁机造反为王。”
顾霖听后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今他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顾霖问郑颢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凡是卖出刀剑兵器的铁铺,都要记录买家的信息,几百把刀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到灾民的手上?
那夜灾民袭击,我可是见着几十人手上都有刀剑。铁器昂贵,尤其是兵器,十几把刀剑,几十把刀剑尚可说是一笔小数目,但几百把刀剑可不是几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而且,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就把兵器送到灾民手上的?”
顾霖说着说着,道出自己的猜想:“如果马峰寨在城内买兵器的话,还没走出铁铺便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假若他并非在城内买兵器,而是抢掠路过镖局商贾的铁剑也不可能,那些刀剑样式一样,且一看成色便是同一批锻造出来的……”
顾霖沉吟片刻,慢慢道:“……莫非……他们私铸兵器?”
听着顾叔条理清晰的分析,郑颢的眼眸闪过欣赏,他能猜到这点是因为他读过不少史书,但顾叔整日忙碌生意,却能迅速反应过来。
“顾叔猜的没错。”
郑颢眸中划过寒锋,语气冷淡:“几百把刀剑不可能在民间买入,刀剑的锻造工艺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山匪打劫过路之人获得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马峰寨私藏铁矿,且用铁矿私铸兵器。
而且铁矿应该离府城不远,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这般顺利地运送大量刀剑经过其他府城。郑颢道:“本府向来以铁矿闻名大乾,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就在府城周围锻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