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冬日的天气也不甚冷,皇宫御花园内乔木常青。
两兄弟跟在李四有身后步入花园,见这位大人物不言不语,只是在园中缓步闲逛。二儿子往前两步想说话,被哥哥扯住袖子。
在僻静的角落停下脚步,两兄弟听李四有感慨:“头一回在南方过冬,此地风物,令人大开眼界。”
两兄弟屏住呼吸,等他后文。
“土地新政你们都知道了,来说说感想。”
“此千古仁政也。我安南百姓闻之俱欢颜。”大儿子怕小弟说错话,连忙抢答。
“哦。”李四有问,“你说他们还会造反吗?”
大儿子早已在心中默默盘算过,立刻道:“不会。大明待我安南如亲子,我安南必以父视大明。”
李四有道:“你该说,我大明。”
大儿子低头道:“小人口误,该死。”
两道目光压在大儿子身上,他浑身僵硬,不敢抬头。却听见李四有的叹息。
“哎。你们呐,算是安南的精英,却不明白安南的根基所在。我问你,你觉得你们兄弟与阮行孰重孰轻?”
大儿子汗出如浆,勉强答道:“不如阮行重。”
这时候,他以为报仇的希望破灭了,自家兄弟以及几十个精锐,在这位大人的心目中到底不如近万战士来得重。
他弟弟眼睛泛红,梗着脖子喊:“我们——”
李四有目光一转,无形的压力压得那弟弟刚喊出两个字,又闭上嘴。
“我再问你,此地满山树木遍地农田与安南伪皇宫孰轻孰重?”
小弟望向自己哥哥。大儿子抬起头,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似乎想到什么,又不敢确信。
李四有不再继续拿捏,沉声道:“这伪皇宫烧了也就烧了,其实无损大局。但这满山树木烧了,非十年之功难以恢复。”
“区区一个阮行,数千乌合之众又算得了什么,使安南民心归附才是根本。得一阮行,而使百姓以为我大明是卑鄙下流之国,尽收些趋炎附势之徒,民心败坏,道德沉沦。此利一时而害一世。”
“吾不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