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虬髯客张仲坚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潞州城。一路上的长途跋涉,让他原本挺拔的身姿也透出了几分倦意,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而明亮,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他早就听闻潞州城不仅繁华热闹,而且美食众多,此刻心中不禁一动:“我这一路餐风宿露,历经艰辛,也该好好享受一番,在此地停歇修整些时日,养足精神,恢复体力。”想着那些令人馋涎欲滴的特色美食,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脚下的步伐似乎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走进城中,热闹非凡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将他包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童的欢笑声、车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尘世的喧嚣、人间的烟火气都深深地吸入肺腑之中,自言自语道:“这潞州城,果然热闹非凡,充满生机,倒是个能让人忘却烦恼、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张仲坚在城中寻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颇具人气的客栈。他踏入店门,与掌柜的一番交涉后,要了一间安静舒适的上房,将随身的行李安放妥当。
随后,他顾不得歇息,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去探寻那些传闻中的美味。他满心期待着在这潞州城的美好时光,希望能给自己疲惫的身心带来一丝慰藉。
此时正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本应是月满人团圆、处处欢声笑语的美好时刻,可虬髯客张仲坚漫步在街头,却在一处天桥下面发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
只见一对青年兄弟在天桥的阴影处卖艺,一块破旧且满是污渍的木板立在旁边,上面用粗糙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卖艺葬父”四个字。
一位老汉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张破旧的草席随意地盖着脸,在这初秋仍显炎热的天气里,竟隐隐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异味,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这一对兄弟,年龄不过十八九岁,身材精瘦却透着一股坚韧。一个手持沉重的狼牙棒,一个紧握锋利的长枪,正全神贯注、拼尽全力地在对打卖艺。
他们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狼牙棒挥舞时带起呼呼的风声,长枪刺出时犹如银蛇出洞,动作娴熟且凌厉,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刻苦练习。
然而,尽管他们如此拼命,如此精彩的表演却并未换来多少实际的帮助。周围围观的人倒是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们交头接耳,不时发出几声惊叹和喝彩,可真正愿意掏出钱财相助的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热闹。
张仲坚站在人群外,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暗自叹道:“这世道,民生多艰,人们自顾不暇。如此孝义之举,竟也得不到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实在是令人心寒。”他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和忧虑。
张仲坚望着眼前这令人心酸的场景,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用力地挤开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大步走上前去。只见他神色凝重,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双手将银子稳稳地交到了兄弟二人手上。
兄弟二人看着手中这一大笔银子,眼神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感激。他们激动得浑身颤抖,双腿一弯,就要朝着张仲坚下跪致谢。
虬髯客张仲坚眼疾手快,连忙伸出双手用力拦住他们,脸色严肃地说道:“你二人让父亲尸体如此,曝于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为人子女,怎能让逝去的亲人这般不得安宁?”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之意,然而更多的却是对他们处境的无奈和同情。
兄弟二人听了这话,脸上瞬间如火烧般布满了羞愧的红晕。
年长的那位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含泪,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恩公,实在是我兄弟二人无能啊!家中早已一贫如洗,能借的都借遍了,却还是连给父亲买副棺材好好安葬的钱都凑不出来。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让父亲蒙羞,让恩公见笑了。”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泣不成声。
年幼的那位也红着眼眶,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恩公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如今我们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机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定当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张仲坚看着他们那可怜又无助的模样,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说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赶紧拿着这银子去给你们父亲料理后事吧,让他老人家早日入土为安。”
可是兄弟二人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被钉住了一般,丝毫没有挪步。
虬髯客张仲坚满心疑惑,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我已给了你们银子,为何还不动身去料理后事?莫不是还有什么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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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那位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嘴唇颤抖着说道:“恩公,您有所不知啊。这五两银子虽能买副棺材让父亲入殓,可这潞州城中的墓地价格昂贵,我们还需卖艺凑钱买块地下葬,好让父亲有个安息之所。”说完,他低下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
虬髯客张仲坚听了这番话,目光再次落在兄弟二人的脸上,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他们面色蜡黄,毫无血色,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地凸起,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他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暗自思忖道:“看这模样,想必是多日没有好好进食了,真是可怜的人啊。”
于是,他心下一软,索性再次伸手入怀,又掏出五十两银子,递到兄弟二人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拿着吧,兄弟。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安葬父亲,剩下的你们二人日后做点买卖谋生,也好过这般在街头卖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