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家人横死,没有父兄依靠和宗族庇护,除了依靠醉春楼卖笑为生外并无其它活法。
明朝中后期的社会风气固然风气已经不像建国初年那样保守,但儒教道德在大多数人的脑海中依然根深蒂固。
社会固然有颓靡堕落之风,但还不至于堕落到能够容忍娼妓舞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
王侯公卿就算想要放纵一下,多半还是要改头换面一番以掩人耳目。
按朱厚熜的话而言,这便是儒教士大夫和整个统治集团的堕落。
百年积弊之下,纵然是自己,也只能尽力维持这个社会的基本道德不至于继续失序,并且尽量公平的分配这个国家的资源。
朱厚熜摸了摸朱常宁的脑袋。
朱常宁有些疑惑的抬头,身旁的天子却站在高楼之上,凝望窗外华灯初上,商贾云集,处处是显赫的车马和不知疲倦的叫卖喝彩声的金陵城。
繁华夜景,令人不胜动容。
朱厚熜并不忍心打破眼前这片土地上难得的宁静繁荣。
北方连年兵灾,西南土司屡屡反叛,南方又有倭人作乱,如此繁华盛世之景,纵观整个大明,大概也就只有眼前的金陵了吧。
但愿自己此次能迅速的击溃东海鲛人,不至于让沿海继续遭受无止境的兵灾,从而让更多的民众背井离乡,向着内地奔走逃亡。
无家可归的流民不光是帝国的负担,更是其它尚且能够勉强维持温饱的民众的巨大威胁——虽然很残忍,但明廷这一百年来各地的马匪盗贼,海盗强人,义军邪教,多半都是靠着聚拢这些饥饿的流民起事的。
如果不彻底解决四方的边患,并以雷霆手段扫清盘踞各地,靠着百年积累兼并了大量土地和财富的豪强士绅,彻底杜绝流民产生的土壤。
否则纵使明廷能靠着其强大的军事机器一次又一次的将各种各样的流民起义残酷的镇压下去,也依然只能继续深陷内部战争的泥潭之中,慢慢的消耗掉最后一口元气,在面对国内此起彼伏的各色起义中无奈的走向历史的终点。
如果历史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朱厚熜当然也可以选择让禁军和钦天监参战,甚至亲自出手。
杀掉国内几百上千万叛匪及其亲族,靠着绝对的暴力继续维持着这个专制帝国的绝对统治,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重新洗牌。
但如果历史真的已经前进到那一步的话,朱厚熜认为自己大概并不会这样做。
他想做拯救者,而非是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