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徐佑邦让开了身子,俞大猷上前观察。
确实是绣春刀劈砍留下来的刀痕。
“这么大的力道,什么刀能撑得住这么砍——”
俞大猷说着向四周摸索。
刀痕很深,几乎已经深入的到了石壁之中。
固然证明了当初的使刀的锦衣卫的身手确实不凡。
竟能将绣春刀那样轻便细长的长刀用出这样的效果。
但另一方面,无论使用者武艺再高,绣春刀的铸造工艺再精巧繁杂,它也根本无法与专门用以劈砍的长斧大刃相比。
这一刀下去,绣春刀就然不折断,也必然无法再用,这个情况下多半是随手丢弃,换上备用武器继续作战。
至于这柄绣春刀被锦衣卫带回地面上,俞大猷并不认为就连自己和徐佑邦两名受过的天子恩赐的禁军,走到这里都身负重伤。
那个最后血战至此的锦衣卫在此地明显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还能重新杀回地表。
要知道,四十年前那批来金陵调查孝陵地震的锦衣卫精锐最后可是一个都没有回到京城复命。
“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说话间,还真让俞大猷从河底捞上来半截断刃。
刀身细长,杂合和唐刀和苗刀特点,既能劈砍,又能刺击,轻巧且便于携带。
之所以命名为绣春刀,则是来源于杜甫的一首诗,后来被宋朝的文人当做园林的名字取用,流传下来,到了明朝又成了锦衣卫的配佩刀的名称。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
看着断刃上的半截被水流侵蚀的模糊不清的诗句,俞大猷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看来四十年前确实有锦衣卫来过这里。”
俞大猷说道,而身后徐佑邦则突然叫住了他。
他扭头,看见徐佑邦正鼓捣着手中的半身铜像。
随着咔哒一声响,里面掉出了两张布帛。
但看其颜色,两者存放进铜像中的时间相去甚远。
“这是——”
这个手感,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出公差时身上披的的红袍。
徐佑邦打开了眼前这可能是成化年间的那批锦衣卫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信息。
“南京地动,非圣上之罪,实有万佛寺中妖孽作祟,望后人见此,呈交内廷,洗刷圣上污名,吾感激不尽——”
之后,这锦衣卫便简略的交代了一路上他们是如何搜索踪迹,和万佛寺联手调查,结果碰上某个造成金陵地动的存在复苏,多数锦衣卫无知无觉中便被感染转化为了金佛。
剩下的人被逼入地宫,在妖祟的袭击下只活了他一个,他并没有多少把握离开地宫,于是留下这封书信,交代事情的始末,然后尝试穿过重重妖祟,回到京城复命。
看到这里,给徐佑邦的感觉是这批锦衣卫可能是运气太差,正好碰上了金陵的恐怖之物复苏,结果一时不察全军覆没。
但这锦衣卫最后隐晦的提醒却让徐佑邦感觉如芒在背。
“万佛寺下之物诡谲异常,觊觎者甚多,白莲妖人,海中异族都对此垂涎三尺……然而我等本已调查出南京地动的起因,欲派人还京。
结果月中京中连发三道诏书,皆是内廷皇帝谕旨,内容相互冲突,以至于我等只能暂住佛寺,结果却遭如今之祸——万佛寺遭如此大难,金陵城竟然一兵不发,苦战三日镇抚司兵马死伤殆尽,多次托寺内高僧写信求援,但都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各地官府依然作壁上观,实令人费解——若后人想继续调查,需慎之又慎,不要重蹈我等今日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