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位王家大公子不是个强人,怂的一批。
也可能是之前被朱传武给打怕了,都不用费什么口舌,稀里哗啦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
朱传仁一直没有打断对方,就连这胖子从小尿了几次炕,他都有兴趣知道。
别说这个小胖子看着人畜无害,却干过不少糟烂事儿,什么强抢民女之类的可都没少干。
说到最后他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朱传仁,然后挤出一个自己可能也知道很难看的笑容,弱弱的说:
“……再就是,再就是和贵家大公子,一起出去娱乐。”
“娱乐?小胖子,你说话可不老实。”朱传仁说道。
“那个,就是娱乐一下,在烟柳巷那边。”
朱传仁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疼啊!”
话音刚落,朱传武一拳都轰了上来,正好砸在小胖子的嘴上,这下可好,仅存的半颗门牙也没了。
啊!
小胖子痛呼一声,带着哭腔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带贵家大公子一起去吸烟土,我错了!”
“这就对了,但还不够。”
小胖子哭声顿了一下,显然没明白。
不够?什么不够?
“你说的问题还不够,我要知道更多,比如你那个爹,都做过什么迫害百姓的事儿啊?”
小胖子一哆嗦,紧跟着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朱传仁的眼睛。
一看对方这架势,朱传仁就知道自己问到点儿上了。
他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当小胖子想明白,他自己会说的。
仓库外面王家带来的人依旧在叫骂不止。
各种污言秽语不要命的甩过来,但朱传仁就当没听见,骂几句又不会死人,白费力气,蠢货。
如果换做是他在外面带队,恐怕这会儿已经打进来了。
这时又有一个兄弟从后面进来,在老谭耳朵边儿讲了几句。
随后老谭来到朱传仁身边低声道:“三少爷,咱们的兄弟来了,都带着家伙呢。”
“哦,知道了,别动手,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得给咱们康德董事做些贡献。”
老谭会意的笑了笑:
“我这就出去打电话!”
电话早就有了,但这个年代只有官家才有资格安装电话,还没普及到民用。
就算等个十几年电话开始普及到个人家庭,那安装费也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
基本上一部电话就能花掉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
让小胖子自己想了一会儿,他好像琢磨明白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至于老爹那里,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继续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朱传仁说:
“三少爷,我爹跟租界的几个处长关系都很密切。”
“哦,详细说说。”
朱传仁来了些兴趣,真是坑爹的好大儿!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几个处长经常到我家做客,一起打麻将啥的。”
“哪几个处长?”
“嗯,有,有教务处,庶务处,道路管理委员会。”
朱传仁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长相,没想到这位面粉大王背景还不错。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小胖子,好好想想,为了自己的小命好好琢磨琢磨,你爹是不是掌握着这几个处长的把柄?”
朱传仁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口去问,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这个,三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败家子儿,爹给我多少钱我就花多少钱,家里的事情我从来不掺和。”
朱传仁不由有些失望,但仔细分辨了一下,他觉得这小胖子应该没有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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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位王家大公子身上已经没什么可挖的了,于是他跟传武说:
“老二去,把那位面粉大王给请进来。”
朱传武应了一声,一个人出去。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门外的叫嚷声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带着一个续着落腮胡的老男人走进来。
朱传仁背着手,打量对方片刻开口道:“面粉大王当面,未能出去远迎,实在抱歉。”
他表现的很有礼貌,也很有谦和,完全不像绑架了他儿子的坏人。
此人名叫王德发,今年六十来岁老来得子,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格外宠爱。
可惜这小子自己不争气,不学无术,家里的事情指望不上他。
但家里也不缺钱,快快乐乐的当个富家翁没什么不好。
只是王德发没有想到这小子干什么不行,竟然得罪了朱家人,现在法租界谁不知道朱家人不好得罪?
尤其是那个还没到而立之年的朱传仁,都说他是龙虎山上下来的小狐狸,大智若妖
别人怎么评价不知道,王德发一看朱传仁这模样,就知道所言非虚。
见过哪个绑匪对待被绑者的家人这么有礼貌?
王德发抱拳拱手,他不想弱了气势,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并不用害怕朱家,虽然真对抗起来恐怕会两败俱伤。
“朱三少爷,还不知小儿何处得罪了你,划下道来,我王家接着!”
朱传仁笑眯眯的说:“诶~不能这么说,不过是交个朋友罢了。”
王德发一看儿子的凄惨模样,心中不由抽搐,可把他心疼坏了。
平常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亲生骨肉,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怎么能让外人去教训呢?
还打的这么惨,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毕竟是面粉大王。养气功夫还到家。
几个深呼吸后,努力把视线从儿子身上移开,重新放到朱传仁脸上。
可是一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王德发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掏出匕首跟对方决一死战。
“我王德发算是见识了,原来朱三少爷是这么交朋友的。”
“呵呵,王先生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顿了一下,他手指着王家大公子轻声道:
“我想请问您知道您家公子吸大烟吗?”
王德发愣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在下知道。”
“哦,原来您知道?那这事儿可复杂了。”
“我住家虽不算书香门第,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家教也算严格,不允许家族后代吸大烟乃是祖训一般的存在。
来魔都之前,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没有一个人染上这种坏习惯,可来魔都以后这才多久时间,我家老大朱传文就染上了烟土。”
王德发脸色愈发难看,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不死心。
朱传仁可没给他留面子,直言道:
“就是您家大公子,把我家老大给带坏的,不但去了烟土馆还成日在风月场所逗留。”
“这也就罢了,男人嘛,我能理解,而且不过花点儿钱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儿,但是烟土的危害您家公子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
听到朱传仁的声音愈发冷淡,王德发深深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自家儿子办了错事,把理生生还到了对方手中,这下麻烦了。
“我知道了,那么朱三少爷想怎么办?打!我儿子已经挨过了,应该够了,如果你还想要钱,说个数,我王德发绝不还口。”
朱传仁嗤笑了一声:“想用钱把我打发了,你觉得我缺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
不要钱那可就更难办了,钱是最容易解决问题的工具和手段,但对方显然不差这个,那索图绝对不小。
“王先生还请移步这边来。”
说着他一个人往货物后面走去。
王德发犹豫了一下,漫步跟上。
拐了几个弯儿,确定其他人看不见他们,朱传仁站住脚步,转过头正面对着王德发。
“王先生,听贵公子说,您跟教务处道路委员会的几个朋友关系密切,是吗?”
王德发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气的不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要是朱传武听到这话一定会笑开花,这词儿他熟啊。
“你想做什么?”王德发咬着牙问道。
“别紧张嘛,王先生,咱们随便聊聊,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跟这几位处长关系这么好呢?”
他抬起手来示意:“您可千万别跟我说,是因为您的人格魅力,这话说到天边儿去我也不信。”
“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好了!”王德发狠狠的说。
“好奇嘛?就是好奇,您手里应该有这几位处长的把柄吧?”
王德发脸色大变,断然否认:“没有!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呢?”
好一个否认三连。
朱传仁不急不恼,缓缓说道:
“王先生先别急着否认,我为你捋一捋。
你说你一个华人,从小作坊开始干到现在有两个面粉加工厂,就连我家的粮食铺也在卖你们工厂出产的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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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做的很大,发展的也很快,如果没有人扶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要否认,你我都清楚华人想要在这个时代,在这座城市,在这个地界生存到底有多难?
我对您的起家过程并不算太了解,但应该大同小异。
所以王先生不要否认了,告诉我,你究竟是靠什么笼络住这层关系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道路管理委员会的那位处长之前曾经在食品安全署任职过,没错吧?”
朱传仁一句一句拨开了王德发内心的层层防护,显然朱传仁说的每一句都在点儿上,他没办法否认。
朱传仁微微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
“我不相信巧合,不相信感情,更不信任所谓的朋友,我这个人只相信利益,还有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把柄。
你能给他们多少利益?你知道,我心里大概也有数,所以呢……”
王德发骤然打断朱传仁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
朱传仁抿嘴微笑,摊开手看向对方。
王德发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朱传仁。
半晌之后他突然间泄了气,丧气道:
“你猜对了,我确实有他们的把柄。”
朱传仁不动声色点了下头说道:
“早这样痛快不就好了吗?来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将他们三人的把柄交给我。
我呢,现在就把贵公子给放了,咱们就当一笔勾销,没有今天这回事儿,如何?”
王德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传仁说:
“你要他们的把柄做什么?”
“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我自有用处。”
“但你要知道他们几个人的把柄只有我一个人有,一旦传出去或者说一旦你使用了,我就没得用了。
而且他们必然知道这些把柄是从我手中传出去的,到时候一定会针对我,那时我该怎么办?”
朱传仁认真想了一下:
“我好像没有顾及你未来的必要。”
见王德发要发怒,朱传仁赶忙打了个手势,笑道:
“开个小玩笑,不要着急。”
随后他轻声道:
“放心吧,这几个人的把柄我不会轻易使用,但只要用了就证明这几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是废人了,一个废人对你来说能造成什么威胁?”
王德发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怎么回事儿。
随后他又问: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要干什么?我很担心。”
“抱歉,不能,痛快点儿,王先生,把把柄交给我,咱们两个交易就算完成了。”
王德发深深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亲儿子没有管住嘴!
还有他招惹谁多好,不应该招惹这位朱三少爷,这是好相与的人吗?
他现在已经在琢磨回家怎么收拾这个臭小子了。
刚刚看他挺惨的,还有些心疼,现在可一点儿都不心疼,只觉得打的还不够狠。
应该再狠一点儿,方能解他心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