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则前些日子去成都办事,如今忽然回来,还说有要事禀报,很可能是成都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王行俭心中做出如此判断时,已经来到堂中,让家仆将王则请了进来。
王则进来后都顾不得行礼问候,便着急地道:“东翁,成都出大事了!”
王行俭微微皱眉,道:“稚规(王则字)莫急,坐下来喝杯茶,平心静气后再说。”
“唉,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我如何还能平心静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行俭索性追问。
王则道:“自前任巡抚邵捷春因杨嗣昌之弹劾被逮捕入京后,不是由那廖大亨任巡抚嘛。
因此前朝廷催逼四川钱粮,廖大亨便东挪西借,筹措一批先送出川,直接将四川巡抚衙门下各钱粮公库搜刮得一干二净,结果公中连官吏、衙役的薪俸都难以发出来。
再加上如今四川面临崋军重兵压境,急需钱粮募兵抵御,廖大亨便一再加重税赋。
其他地方情况如何暂且不知,但成都府却是有不少大户带头抗税。
廖大亨见夏税难以收上来,竟允诺成都府那些负责收税的小吏、衙役,不仅他们的薪俸皆从这夏税中来,甚至可以在其中抽成,以作奖励!”
“什么?!”王行俭听得大为惊诧,“廖大亨怎可如此?岂不知胥吏贪婪,人心欲壑难填,此令一下,那些胥吏怕是会逼得百姓家破人亡!”
“看看看,东翁见识都要比那廖大亨高!依我看,当初这廖大亨能巴结上杨嗣昌,成其党羽,担任监军,必是送了重礼!”
作为一个屡试不中,又对大明官场昏暗深有了解的师爷,王则忍不住再次对廖大亨在四川官场的崛起吐槽。
王行俭道:“杨嗣昌都病死了,如今四川与京师也断了联系,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唉,”王则叹了口气,“东翁,如今四川危如累卵,在下心中气闷,这些话不吐不快啊。”
“还是说正事吧。”王行俭有点无奈的提醒。
他这个师爷在打听消息方面确有能力,但缺点也明显,那就是跟熟人话特别多,说事还容易偏题。
小主,
果然,王则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脑袋——正如东翁所料,廖大亨昏招一出,先是彭县因官吏逼税太急闹出人命,引发民乱。
随后民乱迅速扩散,府城周边十六县,如今仅剩府城附郭华阳、成都两县没乱,剩余十四县皆起了民乱。(成都大府,不止十六县。)
甚至有乱民举起‘崋’字大旗造反,自称伪崋将军,攻破县衙,控制了县城!”
听王则说到这里,王行俭人都傻了。
眼见崋军大兵压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入川中,成都府作为巡抚衙门、布政使司衙门等众多四川省级官衙所在,为四川之腹心,竟然在此时出现大规模民乱!
这不就像,两人相斗,一人本就年老体虚,不是另一青壮对手,却在临阵之际突发心疾差不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