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茅山的明军残部太多,两日之后,还是有三四万人转移到了茅山南麓,将要出山。
这时,侯恂、侯方域也终于赶到左良玉本部军中。
左良玉得知侯恂到来,专门化了点妆才出来相见——并非臭美,而是他重病咳血数日,脸色跟死人一样难看,不想让侯恂看出虚实。
“侯督师。”瞧见侯恂后,左良玉坚持行了个揖礼。
虽然左良玉化了妆,可侯恂还是看出他脸色不好,便道:“宁南伯的病情怕是又加重了吧?”
左良玉道:“身体是不如以前,但还骑得了马,拉得开弓。”
左良玉没病时弓马功夫还是不错的,能追得张献忠落荒而逃、险死还生。
侯恂却并不为其言语所迷惑,叹道:“都到了如今这步,宁南伯何必再逃?不如降崋,解甲归田,修身养性,享受天伦之乐。”
这就是侯恂路上想到的劝降之法。
既然崋部没有用高官厚禄劝降的规矩,那他就别的“好处”来劝降。
左良玉如今四十几岁,虽然戎马半生,但毕竟做到了大明顶级武将,荣华富贵都享受过。如今身患重病,对其而言,也许身体健康、儿女平安更加重要。
听了侯恂的话,左良玉确实心动了。
但像他这种人,又如何会甘心将权势、富贵都抛下?
于是问:“我如今降崋,兴崋王能给什么官职?”
侯恂稍稍沉默,道:“昆山,你怎的还不明白?如今你唯有放下一切,才能保全性命。”
左良玉虽然头脑有点昏沉,可听了这话,还是瞬间明白过来,刘升多半没准备用高官厚禄来收降他。
他本是山东临清农家子,少时早孤,字都不认识。戎马二十几年才混成大明的宁南伯,曾拥兵数十万,坐断东南。
如今虽困顿,身边只剩三四万残兵败将,可刘升什么都许诺都不给,就想让他投降,也未免想得太美。
另外,他隐约有种感觉:他若真交出兵权,降崋后成为一普通人,下场多半不会好。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左良玉便向北方一拱手,道:“左某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忠义。陛下屡次委以重任,甚至封左某为宁南伯,左某怎能背明降崋?”
侯恂、侯方域听到这话,一脸无语。
心道:刚才是谁问降崋后兴崋王能给什么官职的?难道不是你左良玉?
左良玉接着又道:“督师虽降了崋,但毕竟于我有简拔再造之恩。今日我也不为难,督师且下山去向那刘升复命吧。”
侯恂没想到左良玉这就拒绝了,不给他立功的机会,不禁有点着急,“昆山,这真是你最后的机会,若错过了恐性命不保啊!”
左良玉不悦,喝道:“送客!”
闻言,左梦庚、郝效忠同时起身。
左梦庚是要去送侯家父子离营,郝效忠却是忽然拔刀,一刀砍向左良玉脖颈!
郝效忠动作太快,出乎众人意料,左良玉又病体沉重,躲闪不及,竟被一刀砍下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