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欢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里,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混合恶臭,很爱干净的她此时却像是鼻子失灵了似的,都没因这恶臭皱一下眉头。
她消瘦的脸上两颗眼珠子瞪着,一动不动,若不是敞开的胸膛还有起伏,定会被认成个死人。
事实上,她此时脑子空空的,心也仿佛没了,自觉跟死人差不多。
或许等有了力气,或是找到机会,她便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吧。
恍惚间,她听到周围似乎比往日噪杂、混乱许多——虽然之前对她来说这里也很混乱。
这种变化,让她恢复了点思考能力。
这时一个妇人踉跄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忐忑不安地低声道:“小姐,流寇好像要拔营走了。”
小姐?
听到这称呼,肖欢仿佛消失的心再次有了感觉,是比死还难受的刺痛。
是啊,她曾经是个小姐。
肖家在郊外有近千亩田地,在城内有好几家铺子,更有一个织坊,父亲还有秀才功名在身。这等家世在南阳城虽不显眼,但到底是个富贵人家。
说起来她长得并不算好看,七尺高的个子(约一米七二),脸稍长、颧骨偏高,似是一副克夫的倒霉相。
也就因为出身富贵,皮肤白净细嫩,五官也端正,才不显丑。
她自幼读书,受商人的家风影响,心气高、眼睛挑,又是家中独女,得父母宠爱,可以自己挑选良人。
这一挑就挑花了眼,如今二十四了都还没嫁出去。
不久前,家里又托人介绍了个有望中举的秀才,她本想央求父亲叫到家里见一面。
哪曾想这事还没成,流寇就来了。
两日便破了城池!
她跟父母原本藏在家中一处隐秘地窖,哪曾想三日前还是被搜了出来。
父母为保护她,当场被流寇杀害,她则被掳掠到流寇营中,两三日间饱受侮辱欺凌。
若不是家中一位仆妇也被掳了过来,偶尔对她有所照顾,恐怕她已经死了。
可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肖欢想到不知道脏成了什么样的身子,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仆妇见状在一旁道:“小姐,想开点,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外面多少人都死了,活生生饿死的。”
说完,仆妇大约是没多少力气,也躺下了。
不知躺了多久,周围噪杂的喧闹声竟然越来越小,渐渐没了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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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一骨碌爬起来,离开了会儿,回来后立即惊喜地叫道:“小姐,流寇都走了!”
走了?
肖欢眼珠子终于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