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伊什塔尔的哥哥沙马什乘着金车,将新一天的天宇之行推向最高峰,灼热的金辉洒满整个大殿,阳气滋生,万物勃勃。
神车上的火化作了阳光,它们欢呼雀跃,在街道上手牵着手,与孩童一起穿行过大街小巷;它们趴在屋檐桥梁之上,托着脑袋,注视行人们微笑着的脸庞;有时候,它们还蹲下身去,调皮的戳着潜藏在角落的阴影,直到它们懒洋洋的翻身,蜷缩成将近一线,才得意的起身远去。
可当穿过高大的廊柱时,‘光’的脚步慢下来了,就仿佛被那肃穆而压抑的气氛所感染了一般。
从吵闹变得严肃,从孩童变成了见证者。
正午的阳光如利刃般穿透乌鲁克王宫的高大廊柱,如同手持兵戈的见证者,无声照耀着王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以及堆满了泥板文书的案台。
自清晨起,这幅画面就未曾改变过,王的蛇眸飞快扫过一片片文字,沉浸在无穷尽的政务之中,不时写下批示,然后将完成的泥板搁在一旁,又争分夺秒的取出另一块。
尽管外界的一切都在沸腾,喧闹,他却似被困在这堂皇的王座上,独自肩负着整个乌鲁克的重担。
时间似乎在这里失去了它原有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责任感和微不可察的倦意。
唯有青年安稳的脚步声,将几乎要沉淀下去的王宫重新搅动起来。
“外界的阳光正盛,乌鲁克的人们正在享受新的一天。”朔月的声音带着一股独特的宁静,“虽说政务繁忙,但连续工作数个时辰,我认为你也该休息片刻,或许这样能更好地处理接下来的事务。”
吉尔伽美什并未抬头,翻动泥板的动作也没有停顿:“本王无需休息,更何况乌鲁克的未来与繁荣都维系在我手中,区区疲惫,不值一提。”
白发青年微微颔首,仿佛早已料到这样的回答:“我明白,但是长时间不休息,可能会影响您的判断不是吗?人类的终究是有极限的,哪怕半神也是如此。”
吉尔伽美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略微抬头,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有趣,区区厨子,竟胆敢如此直言,连西杜丽都不曾这么说过本王。”
“哦,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贤王挑眉,但很快又低下头去,“算了,饶你一次,本王的身体状况不需要由一介厨子来关心,本王会自行决定何时休息。”
朔月没有多言,只是再次微微颔首,仿佛这番关切不过是出于某种职责的陈述,又或许是因为某种感情早已超越了表面的对白,短暂的沉默后,新的光芒再度从他眼底点亮,见贤王低头不去看他,青年有些不满的嘟囔几句,然后迈步上前。
伸手,从放着泥板的案台……的旁边,摆满了水果的盘子上取下一串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