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者们汇聚在空中庭园决战的时刻/那是作家得到了安静环境的时刻。
【来吧,王国正等待着您哦,御主!让我为您牵来马匹吧!在这天地的夹缝间还存在着我们的哲学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There are more things in heaven ah. Joan of Arc. Thay are dreamt of in your philosephy)!】
红Caster·莎士比亚哼着小曲,兴致勃勃地写着原稿,羽毛笔如最华丽的舞者在纸上跃动着,而执笔的那个男人眼中,正倒映着森罗万象。
“汝和朔月究竟在做什么?”一旁的猫娘双手抱肩,用不善的眼神注视着穿着浮华的男人,“为何吾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何所有从者和御主都失踪了?”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希腊最美丽的猎手?”莎士比亚没有停笔,他只是抬起手,头也不抬地指向窗外。
“可是吾辈明明看到,天边降下了雷霆的冈格尼尔,要将匆忙赶来的圣骑士打碎啊。”
“还有这里,看那,亵渎的仪式启动了,七位英灵堕落成了影子,将兵刃指向了救世的人们!”
“哈哈哈哈……何等美妙的展开,那是不屈的流星啊!如此弱小又如此竭尽全力,人的光辉竟然能突破神代的禁咒吗!”
“哦哦,干的漂亮,我的御主!环环相扣的计策,不输任何人的武力,您正在披荆斩棘呢,为了胜利,或是为了胜利之外的某物!”
‘啪’的一声,塔喵拍开莎士比亚乱指的手掌,蹙眉:“汝是疯了吗?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阿塔兰忒并未说错,在女猎人敏锐的视觉里,空中庭园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根本没有莎士比亚话语里描述的任何东西。
可当莎士比亚终于抬头看向她的时候,阿塔兰忒却屏住了呼吸——大文豪的那双眼眸里,正倒映着璀璨而光怪陆离的色彩,那是几乎能将人吞没的森罗万象。
“汝……难道……?!”
“正是如此!‘诗人的眼瞳获得上天恩惠而转动,环视着从天到地、从地到天的景色(The poet's eye,in fine frenzy rolling. Doth glance from heaven to Earth,from Earth to heaven.)’。我的眼睛现在状态正佳!简直就是获得灵感的源泉。换句话说,我在这一瞬间这一时刻简直愉快到了极点!”
“汝这个疯子。”明明对方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可阿塔兰忒却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被那股追求着故事的疯狂所震慑,“竟然将自己也化为了宝具的一部分……?!”
“终于明白过来了吗,脱离了故事的小女孩,很遗憾你没能看见国王的新衣啊!”莎士比亚哈哈大笑:
“无论是从者还是御主,此时都在我的宝具‘开演时刻已至,在此献上雷鸣的喝彩(First Folio)’之中了!”
“来吧,我的宝具开幕了!好好坐下!禁止吸烟,谢绝拍摄,拒绝粗鲁无礼的骂声!世界就在我手中,现在开演——请献上轰雷的喝彩!”
话虽如此,这场描绘史诗的舞台剧,观众也只有莎士比亚一个吧,把震惊一股脑塞给阿塔兰忒后,莎士比亚转身坐回作家的御座,将灵感化为文字,滔滔不绝将墨水泼洒在纸张之上。
他的宝具,最初的一册(First Folio),正是改变世界的宝具,但是,那并不是改动世界本身,而是将这个世界封闭起来,生成剧本,然后强制故事上演的舞台宝具。
对于莎士比亚而言,没有比这更简易,更豪华的出演阵容了,只要将人员一个接一个安置在舞台之上,他们就会遵循着自己的信念、理想,彼此冲突、对撞,迸射出无穷无尽的火花,哪怕自己只接住一缕,也能在脑海里点燃熊熊火焰。
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在第二人生也能体会到如此的幸福,自己抛弃红方,侍奉那个青年的行为真是再正确不过。
“Caster,你的双腿……”伴随着异质的魔力波动,阿塔兰忒发现这位作家的双腿已经消散了干净,“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始终不肯离开座位的缘故吗,虽然用灵核维系着宝具,但这也意味着从者们脱困而出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没有任何人知晓,也没有任何人会表示赞赏和愤怒,这位舞台的构建者,将会随着剧场的落幕而默默无闻的消失。
“无妨,Archer,对于吾辈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把有趣的故事写得更有趣,那就是一切了。”
死亡的崩塌已经开始,啊啊,那些英雄们打得还真是激烈啊,要不是有着圣杯的魔力支持,自己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莎士比亚无声感叹着。
他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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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着人的梦想,相信着人的野心,相信着人的愤怒。
在这个世界上,有趣好玩的东西是永远不会绝迹的。就算真的绝迹了,只要由自己提供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这次的故事也是非常的美妙。所有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地生存,也竭尽全力地思考。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又或是除此之外的什么,对这一切进行记录,实在是无上的幸福。
“英灵也好、人类也好、魔术师也好,甚至是人造人也好,材料都是一样的。”将写满的一页随手撕下,莎士比亚像是追逐着时间般拼命书写着,灵子消散的速度不断增加,他的腹部已经消失了,麻木感一路蔓延到胸口。
即使如此,红之Caster的执笔还是没有停止。即使半边身体已经消灭也没有问题。最幸运的是从脚开始消失。因为——只要还有两手在,就还可以继续写原稿。
“也就是说,‘构成我们的材料也就是梦幻的本身’(We are such stuff As dreams are made on)’哈哈哈哈……执笔根本停不下来!天草四郎时贞的梦想,赛米拉米斯的梦想,贞德·达尔克的梦想,御主朔月的梦想。要是不记录这些激烈而虚幻的梦,那还算是作家吗!”
没有人回应,莎士比亚也不期待有人回应,他只是自顾自沉浸在创作的梦里,阿塔兰忒默默注视着这位大文豪,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与那些英雄们如出一辙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她理解了这个男人登上英灵座的理由。无冠的武艺和高洁的品行固然是英雄所追求的,但以笔为刀,以墨为锋,雕琢出人世百态,红尘种种,何尝不是一种壮举?
弹指岁月,功名利禄均作尘与土,能够流传后世的,正是这些人们所写出的故事,那些记载着他们所见证的,英雄们的豪气与肝胆,正是英灵们登临记录带的基石。
——但也因此注定了,他们只是记叙者,旁观者,他们写尽世间万物,却唯独无法将自己也记录在这场心潮澎湃的游行中、
所以,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理由吗,朔月。
阿塔兰忒若有所悟,而就在这时,莎士比亚右臂发力,笔尖在书页留下一道酣畅淋漓的墨迹,然后被主人洒脱的丢开。
对作家来说,存在着一个既是最讨厌同时也是最喜欢的词语。有的时候作家甚至无法到达那个阶段,有的时候作家会在作出艰难决断的同时说出那个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