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归宁，笑里藏苦

时值秋末，荣府一片萧索，唯有深红的柿子挂在枝头，添了几分颜色。自从史家削爵的消息传来，贾母便对远嫁卫家的湘云多了一层挂念。近日，湘云带着新婚后的礼品，首度归宁。府中上下皆热闹起来，但众人心里都明白，这热闹之中，多是强装的欢愉。

湘云一袭淡青绣金缎袍，头梳双髻，虽依旧俏丽，但较从前明显消瘦了些。她将一件精致的刺绣屏风呈给贾母时，笑意盈盈：“老太太，这是我亲手绣的，想着您坐在暖阁里，这屏风能替您挡挡风寒。”

贾母摸着屏风上的花鸟纹样，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我们云丫头心细！你嫁到卫家，这么多规矩也没难住你，真是个能干孩子。”

湘云低头应声，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她转头看见宝玉正端着茶站在一旁，笑道：“二哥哥倒是悠闲，还这样看着我，怕我不像以前吗？”

宝玉笑了笑，却未答话。他总觉得湘云的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那幸福的表象下，潜藏着深深的苦涩。

私下谈心，隐忍的真相

夜深人静，湘云与黛玉在黛玉的闺房中私语。烛光下，湘云卸去了平日的笑容，露出疲惫的神色。黛玉斟了一杯菊花茶递给她，低声问道：“云妹妹，这些日子可还好？瞧你归宁，贾母可高兴得不得了。”

湘云勉强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随即叹道：“好不好，又能如何？你也知道，卫家家规森严，凡事讲究个规矩。我平日里唯恐说错话、做错事，连笑也得分场合，生怕被长辈说轻浮。”

黛玉微微皱眉：“你一向性情直爽，这般拘着，怎么受得了？”

湘云眼中泛起泪光，但随即用帕子按了按：“为家族荣誉，我能不忍吗？舅舅家的事已经让咱们史家颜面尽失，我不能再让人说我史湘云过得不好，连累娘家。”

黛玉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可你毕竟是嫁过去，不是囚过去，总要为自己争些体面。”

湘云摇头，笑得有些自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者，卫家的规矩也是家族能站稳脚跟的本事。只是……只是不知我能不能熬到习惯。”

两人正说着，湘云忽然笑道：“好妹妹，别让我说这些丧气话。听说你最近又作了几首诗，快念来给我解解闷！”

黛玉叹了口气，将话题带到诗文上，心里却越发替湘云难过。

贾母的叮嘱，宝玉的察觉

翌日，湘云在贾母面前尽显体贴懂事的模样。她一面替贾母斟茶，一面柔声细语地聊着卫家的种种“趣闻”，说到卫家宴客，如何对丫鬟们的步伐、服饰都有详细规定，竟让贾母听得赞不绝口。

“还是卫家规矩，难怪家业兴旺。”贾母满意地摸着湘云的手，叮嘱道：“云丫头，虽说规矩多，但家和万事兴。你嫁过去就是卫家的人了，凡事都得以家族利益为重。”

湘云低头应声，脸上是顺从的笑，心中却涌起淡淡的无力感。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坐在旁边的宝玉，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忽然有些发慌，忙转开视线。

宝玉心里却明白，湘云说得越是轻松，她心里的苦闷就越深。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却碍于贾母在场，只能隐忍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