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屏南县城外

嫣元记 冬见黄 3925 字 12天前

世道崎岖民生凋,狂风骤雨凄草摇。妖兽肆虐乱世起,人类相残杀戮起。国战纷飞硝烟漫,大陆战潮无休止。凡人顽强生存路,生命繁衍亿万年。

这块大陆,虽有鱼米水乡,都邑无数。

难免烽火连天,生灵涂炭,有流离失所的大批难民,有饥饿狂躁的兽潮。

大陆中端一处,丘陵草原,内海高山,连绵万里。

俗称中洲。

国度相连,争战时有。

大唐国,下辖六个郡,

长冀郡,管辖有四个府,

兴安府位于长冀郡南端。

兴安府的西面,

屏南县外,

官道枯草连片。

突然,

远方黄土飞扬,

三辆大型马车自南边屏南县驶来,直奔兴安府而去。

土绅豪门的单辕马车,车辕两侧由两匹大青马拉拽,后方四方车厢甚是宽阔,可容纳四五名家眷。

马车队伍前后有二十名精壮仆从步行相随,手持刀枪。

三位身骑青鬃马的干练护院武师,手持枪刀,背负弓箭,须臾不离地策马于车队前后警戒。

屏南县城之李家,实为屏南大族绅。李家独子李文青,迎娶府城宋府之女,育有一子。

李文青经其岳父,兴安府宋府老爷宋良引荐,去年赴府城,于兴安府守备大人麾下任职。

今日,李家少夫人携十岁幼子赴兴安府城省亲,以享团圆之乐。

护送队伍由李家三名护院武师及二十名壮仆组成。

三辆马车中,最前一辆载有管家李贵及一小厮,中间马车内坐公子夫人、小公子及一丫鬟。最后车厢内则是夫人随身的两名仆妇和一丫鬟,以便轮流侍奉夫人与公子。

大路尘土弥漫,日头高悬无风,空气闷热干燥。

车队众人已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多路。

二十位步行的健仆,即便身强体壮,也难抵如此消耗,皆已精疲力竭,眼神黯淡无神。

此时,

第一辆马车车窗布帘被掀起,一位年约五旬的瘦脸男子,身着青绸衫,头戴小布帽,乃管家李贵。双眼似绿豆般,四下打量一番。

车内尚有一名布衣小厮,年少沉默,双眼俊朗,眼珠向车厢外匆匆一瞥。

在车上颠簸已逾一日,李贵胸腹不适,呕吐之感愈发强烈。想必后面车上的女眷们,皆难以忍受如此长久的颠簸。

布衣小厮精神依旧抖擞,这让李贵莫名嫉妒和不爽。

李贵叫住马车旁的骑马武师。

那武师腰挎朴刀,是个神色严肃、精明强干的中年男子。

李贵说道:“张头,是否该休息片刻,众人皆疲惫不堪。”

李家家财万贯,雇有三位武艺高强的武师护院。其中,骑马武师张头,在屏南县颇负盛名,传闻全县能胜过他的武师,不出三人。

张头转头前后查看。

车队已疾驰一天有余,马匹无恙,人却难支。赶路的健仆皆脚步迟缓,无精打采。

张头颔首同意,抬起手挥舞,吹哨示意众人准备停下休整,养精蓄锐。

然后驱马回到第二辆马车旁,靠近车窗禀报情况。

车厢内传出妇人轻柔的声音:“让李管家寻一处平坦清凉之地休息。”

这是李家少夫人的声音,表示赞同。

武师张头遂策马与李贵商议在何处停歇。

一路上,

三骑威壮之武师,二十精壮之男仆。此队众人,刀枪在握,气势如虹。

除非遭遇县兵或府兵,否则无人敢近车队。

路遇其他马车或路人,皆远远避让。

出发前,李贵原计划四日抵达府城,不疾不徐。

然昨日甫出屏南县城门,守城门副将特告之,前有府城商贾来县,于官道遭劫财。

虽人无恙,但财物损失惨重。

此前一直太平,一年偶传两三次,受害者皆平民百姓。未曾闻大户遭劫,盖因大户皆有武师护卫。故众大户皆以为仅是流言,岂知官道现劫匪乃事实。

当今之世,崇武尚强,争斗打劫时有发生。

前日,李贵在城门处闻此消息,稍有忧虑。然见己方队伍人强马壮,人人皆佩朴刀、长棍,心遂安。

一把铁制朴刀,价值一亩田。普通农户,难求一刀。山中砍柴之民,家中最值钱者,惟砍柴刀耳。

所谓强盗,无非两三外地流民,手中岂有兵器,或持木棍抢劫而已。

若官道有大批劫匪强盗,官府早该惊动,遣军剿灭。

李贵奉行小心为上,早已将相关情形告知三位武师。四人甚为谨慎,经商议决定,日夜兼程,晚间稍作歇息,务必于三日内抵达府城兴安府。

尽可能的避开匪人,即使劫匪只有三五个,他们虽然不惧,但若公子夫人和小公子受了惊吓,他们也会受到李老爷的责罚。

马车队缓慢顺官道前行,终于看到路前面有一片树林,李贵伸头出来叫停了马车队。

很快,车队全部进了树林,张头呼叫众人休息一时辰。

在前后警戒的两个武师策马回来。

步行的众健仆,一进树林,马上丢掉手中刀棍,横七竖八躺平在草地上,动都不想动了。

小主,

领头的马车刚停,车厢传出李贵沙哑细尖的叫骂声。

“曹小子,快去后面服侍小公子。”

李贵一脚把车上的小厮踢下车。

一个灰色布衣,麻结腰带的年轻小厮从马车上掉下来。

这小厮也算身手敏捷,在地上滚了一下,毫发无损站立起来。

曹元,乃是李家小公子的随从,专门陪伴小公子。

他把散落脸前的乱发往耳后拨了拨。露出一张年约十六岁,五官清秀的脸。鼻挺唇润,皮肤虽有污点,可见细腻。

曹元首先机灵四处张望,打量四周状况后,马上低眉顺眼,一脸平静。

见头发有点胡乱,他麻利把满头乌发往脑后一束,重新系个发髻。连衣服的土尘也顾不上拍一下,小跑往第二辆马车过去。

一边小跑,一边暗骂李贵。自己又不是卖身的李家的奴仆,只是一名长工,还是小公子的随从,哪有天天被李贵随时叫骂的道理。

暗地把李贵骂的狗头淋血,脸上表情却很是顺从,不露一丝不满。

曹元虽然年纪不大,脸庞稚嫩,性格却是早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在县城贫民巷混迹,他懂得察言观色,趋势避害。

在李家讨饭吃,可不能得罪管家。

曹元的父亲曹康,曾经是个文士,饱读经书。早年不知道为何,带着妻儿流落到屏南这个小县城。

由于身无缚鸡之力,体质羸弱。曹康只能靠代笔,写点文章,赚几个铜钱。母亲在家织点麻布补贴家用。

一家人生活拮据,很是落魄。

虽然穷困,曹父性格还是很执拗。对于小孩文道教育还是认真的,从小就对唐元识字习文的教导。

曹元到了启蒙年龄已经满腹文经,所知所写远胜在私塾的学童。被街坊邻居称为神童。

两年前,

大土绅李家希望找一个识字知礼的少年来陪伴小公子,早早对小公子启蒙引导。听闻曹元年少聪慧,家庭早年乃书香门第,于是直接找上门。

曹元父母本想拒绝,哪知曹元一口答应。此举不但可以赚点月钱,养家糊口。再则出去见见世面,增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