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车门被轻轻关上。
这样寂寥的夜晚,无月无星,怀里抱着装小狸花猫遗体的箱子,唐心柔觉得心被什么扯开一个口子,呼呼的漏风。
回去的路上,又再路过八仙饭店。
警戒线未撤,幽暗的二层建筑隐在夜色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只能依稀辨认背街的二层的窗沿到空调外机下,有一行浅浅的血色猫爪印。
车子来回颠晃,绚烂霓虹亮出光圈,唐心柔的眼被晃的迷茫,仿佛看到小狸花猫就蹲在空调外机上,轻轻的舔舐一身伤口。
它是证猫,也是证物,还不能下葬。
但唐心柔并未把它交给魏Sir,而是托付给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阿盈,期望小狸花猫在最终时刻也能得到温柔对待。
鉴证科经一夜奋战,又在一团团猫毛里检测到几种不同血样和十余根头发,其中八根都属于嫌疑人黄智恒,还有三根已经嵌进小狸花猫的皮肉,还被利刃斩成两截,更加佐证大家猜想。
尽管黄智恒还未招供,但面对铁证如山,他亦不再狡辩,而是选择了沉默应对。
他似乎对警方能这么快查清案情感到吃惊,但无论是说起案情,还是问起其余残肢和人头内脏,他都不发一言,只怒目圆瞪,像一块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滚刀肉。
第十次出了审讯室,何子明看外面将明未明的天色,抬腕看了看,时针分针都指向直直朝下,开口道。
“才短短一天一夜而已,能够查清楚这些,我们已是大获全胜,大家先回家休息,下午四点钟再回来继续工作。”
说完又拍了拍脸上一圈白色纱布的江忠义。
“除了你,你放假一天,明天早上再来上班。”
晚上就同他讲了几次他一直不听,看他又露出那副想要拒绝表情,何子明板着脸道。
“这是命令!”
“Yes,sir!”
看他站正行礼,何子明才放下心来,又转向唐心柔,从口袋里递出一支药膏。
“还有你,这个是我刚才去法医科时,叶法医给我的,你回家之后自己重新上药包扎一下。”
“Thank you,sir.”
叶法医的口袋就像移动小药房,什么样的伤都能治愈,唐心柔接过来放在口袋,轻轻摩挲膏体,脑中浮现她那张温柔沉静的脸,心情都好了许多,却听阿杰嘟嘟囔囔道。
“叶法医那边是有什么新发现吗?不是就是在和林法医他们一起化验肉丁吗,怎么何Sir你一晚上去了五六次?”
“咳咳咳...”
许是因为出了办公楼,晨风一吹,何子明不自觉的咳嗽起来,半晌才道。
“鉴证科和法医科我都去转转,万一有新发现,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哦...”
阿杰懵懂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被晨风吹的清晰的头脑立马又反驳道。
“我们有电话啊,有什么发现不都会第一时间打来通知...”
“咳咳咳,这个嘛...”
何子明涨红了脸,眼睛拼命转来转去,思考要怎么回答,却忽然看到院门外露出半只竹筐,竹筐上隐隐趴着一个人,唐衫唐裤,身影在晨光之中清晰显眼。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位在码头和唐心柔比划,也是早上来找她的那位阿伯,赶忙跑过去道。
“阿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伯眼下大片乌青,眼中红血丝多的吓人,唇上更是没有血色,被唐心柔他们扶起来时还有些迷糊。
“你...你...你们忙完了?”
扶起他时,唐心柔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冷的吓人,怕是外面待了一整晚,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阿伯身上,阿杰、眼镜仔和江忠义也跟着一起。
何子明则是赶忙把车子发动,开起暖风,让阿伯先进去取取暖,顺便把车子开到不远处的早餐店,要了热乎乎的豆浆和刚炸好的油条。
等到阿伯的脸色好了些,何子明赶忙开口道。
“秦阿伯,您怎么不进去找我们,自己在外头等了一天一夜?您家里人该多担心啊...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说着就将自己的大哥大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我老婆知道我出来忙案子的事,她早就习惯了,不会担心的。我脑子不聪明,年轻时每次帮忙刑侦组办事都要几天几夜的...”
秦阿伯是老巡警了,唐心柔和何子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钦佩,江忠义就更是红了眼圈,看他碗里豆浆见底,把自己那碗推了过去,轻声问到。
“那您究竟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