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御书房里似乎永远都是君臣对立的局面，太子端坐案前，下跪着身着二品官服的男人，容貌平平，身姿也平平，普通的扔人群里也看不出什么优点来。

此人正是贤妃的弟弟，六部尚书殷家源，此人能身居高位，一方面是他有中庸之才，凡事不做便不会错，是以他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是请示过太子和圣上才做出的。另一方面还要归功于贤妃得宠的那几年，泰禾帝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这个平平无奇的殷尚书此刻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一句。嘴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殿下，殿下，给臣做主。”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到太子面前哭，毕竟殷家和太子已经隐隐有对立之势，殷绍齐之死，太子未必会管。

他倒是想去皇帝面前哭，可惜皇帝根本就不见他，天塌了有太子顶着，他如今是全然不管事了。

“那天的事是意外，老二和老三也在，他们总不会为晏安平脱罪。”太子平静道。

“可，可明明是一同落水，怎么我儿就死了，那小王爷却获救了？”殷家源也是急昏了头，竟质问起太子来。

太子看他年迈丧子，不与他计较，道：“河底有暗流，他们两人被冲散了，那晏安平如今也还未清醒呢。”

殷家源还要再说什么，太子打断道：“人是老二、老三亲自下去救的。那晚，两人也在场，具体事宜，你问他们比问孤更清楚。”

“若是觉得孤的决断有偏颇，大可向父皇禀明，由父皇决断。”太子道：“不过，你可要想清楚。那夜是殷绍齐非要往晏安平身边凑，两人才落水的。而且，这些，你也看看吧。”

太子身边一摞折子全都被扫落在殷家源的身前，殷家源随手翻开一本，是弹劾他教子无方，治家不严的折子。

所有的折子全都写着同一件事，殷绍齐闹市打死人，罔顾人命。火烧闲鹤观，肆意纵火。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的大罪，而这些的背后亦显示出殷家在上京只手遮天，以权谋私，藐视天威的事实。

殷家源大呼冤枉，拼命的叩首表忠心。

太子冷眼瞧着，道：“殷大人对朝廷如何，父皇与孤心中有数。就算是老年得子，难免娇纵也是可以理解，只是如今，父子缘浅，殷大人节哀。”

殷家源对于太子话中的敲打和警告全盘接收，这会儿也不再多话，只道：“多谢殿下宽慰。”

“殷大人年迈丧子，锥心之痛，理应休养几日，不必忧心朝事。”

“多谢殿下。”

出了御书房已经是未时，细雨朦胧，丝丝点点的飘落。一脸凉意的殷家源双手紧紧握拳，一口老牙恨不得咬断。

太子的言外之意就是殷绍齐不管是怎么死的，在朝野和百姓面前只能说是意外，否则追究起来，殷绍齐不会复活，更会遗臭万年。

就让这件事平静的过去，否则牵连的不止是殷绍齐的名声，还有殷家百年的声誉和官声，说不定最后，殷家源这个六部尚书也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