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空中乱鸟振翅。
蒙蒙间,东南方传来凌乱的步伐声,并伴着一阵阵喝斥声。声音直冲这边过来。却没看见一丝亮光,只闻人声、不见人影。想必来人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特意未点灯。
众人不想与这些人照面,便要找个躲藏的地方。眼前的义庄本可藏身,但高迈、丁小苗对义庄心生畏惧,始终不敢躲进去。眼瞅着来人越来越近,赵榛见躲无可躲,赶紧拉着众人闪到义庄后面,躲藏了下来。
刚藏好,不一会儿,来人已经赶到了义庄前方。赵榛躲在义庄背后,前方举动听得清清楚楚。却听见似乎将人推搡进义庄的声音。又有人挣扎、嘶吼的声音。想来他的嘴巴被堵上了,口中不能清楚地发声,故声音都憋在喉咙中间,低哑晦暗得很。
义庄里忽然亮起火光。接着,“吱……呀……”数声,显然是义庄的门被关了起来。
再接着,有人怒喝一声:“哼!金人的奸细,事到如今还嘴硬!”
高迈、丁小苗听到声音,都感到无比惊讶。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二人赶忙回想了一番,又在一起合计了一下,立刻想出来是在何处听到过这声音。
二人未及向赵榛禀报,那声音再次传来:“这庄里收敛的,俱是冻饿伤病死去的无家之人。这账要算就得算到金国人的头上。不是金贼南下、侵我河山,这些人怎会流落外头,又怎会横死他乡?哼!你们甘为金人走狗。今天正将你们弄过来,在同胞尸骨面前,看你们怎么说!若如实交代了,万般皆休。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哼!这些亡魂亦不会饶过你们……”
声音越说越激动。
同时,那喉咙中嘶吼的声音更盛,看来不是一个人被堵住嘴巴。
高迈越听这人说话,越确定这人身份,急忙小声告诉赵榛道:“李大哥……殿下……这人似乎是那晚抓沈大人的黑衣人……”他仍有些不适应赵榛的身份转换,所以在称呼上时有变化。
“嗯……”赵榛听高迈这么说,顿时愣了。
黑衣人?上次那伙黑衣人本要抓沈充,后来被高迈、丁小苗搅黄了,心中一定不甘心。他们既能探知沈充的踪迹,则沈充在大河坊落脚后亦必定被这些人探知。沈充若出门,他们说不得会借机下手。如此一来,义庄里被堵住嘴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沈充、夏言。
赵榛上下一推理,过程合情合理,没有漏洞。倒是将被黑衣人抓住的人解救了再说。他不清楚义庄里情形,不能轻举妄动。当下脑中飞快计算,然后快速地与朱大泰几人布置一下。众人领命而去,赵榛也跟着一起行动。
片刻之后,庄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义庄里那说话之人非常警醒,暴喝道:“谁?”
他虽在暴怒中,庄外发生一丝声响,毫无意外全部落入耳中。那人急忙命人打开门查看,却见一条白影从众人眼前一纵而逝。
“嘶……”这些人中有人轻声倒吸了口凉气,心里惴惴万分。
即便在白天,寻常人遇到义庄,也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大晚上待在棺柩旁边,环境实在阴森可怕。
此人方才随众人进到义庄,心中十分恐惧,只是一直强忍着。要不是老大下令,又仗着人多势众,他一刻也呆不住,早已溜之大吉了。
此刻白影如鬼魅一般落入眼帘,他再也忍耐不住,口中惨呼道:“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