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赦我?那我还得对他感恩不尽了?”
杨岱见她似乎极为欢喜,似乎又极为悲伤,说这话时又是愤郁又是难过又是凄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但很快,老妪的神情再次恢复淡漠,轻描淡写道:
“看来,这些年你们玉皇会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拿这种拙劣的谎话骗老身。”
老妪又一字一句恨声说道:
“他若真想放我出去,又何必费劲巴拉将我关押于此,又何必千里迢迢让你前来?”
杨岱不知为何,一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妪半晌才止住笑声,低头看着河中游鱼,嘴角浅笑,突然问道:
“你可知这水里的金锦鲤多少岁了么?”
杨岱一楞,不知她此言何意,探头一望,那清溪中一条六尺余长的锦鲤摆尾悠游,却看不出多少年份。
他摇头,说道:
“在下愚钝,不曾注意。”
老妪叹口气,幽幽说道:
“它今年已经一百五十二岁了。”
杨岱闻言吃惊不小,脱口叫道:
“一、一百五十二岁?那岂不成精了?”
老妪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
“这是一百多年前,我在云州巫溪山下的白龙潭捕获,带到此处,她的六十五代孙都比你大啦。”
杨岱大惊,如此说来,眼前这老妪少说竟有一百多岁了么?
除了满头白如银雪,她周身瞧来不过六七十岁的光景,这可当真古怪的紧,
杨岱突然心中一动,巫溪山白龙潭?
索性继续与这位老妪周旋。
“前辈,这锦鲤在下看是可以跟灵龟相比,不过您真有一百多岁么?”
老妪淡淡一笑,道:
“小子,你回去告诉杨长庚,拜他恩赐,我在这汤谷已经呆了一百多年,早就老得哪儿都不想去啦。”
“倘若真想离开这里,还要等到今天么?”
落日余晖,照映在她的脸容上,笑容凄美哀伤,一时竟让杨岱为之神夺,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他心里却是莫名的难过,没来由的对这老妪充满了同情怜悯。
低声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自家爷爷伤了她的心么?”
杨岱心中一动,当下从腰间取下张杏虎送给他的竹笛。
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曲调缠绵凄切,正是刹那芳华曲。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