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的灯光静静地亮着,两个孩子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地玩着手里各种用草杆编成的玩具,大人们将饭桌简单收拾了一下,几人就围着桌边或坐或站。
老人手中握着树枝,在地上慢慢地写写画画,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迟钝,偶尔写到某一个字还需要停下来思考一番,这个时候女人就会上前,在他的手心里写着笔画,帮助他把这个字写出来。
与说话不同,这样的交流方式注定不能一口气说出多长的话来,但好在你一句我一句,总是能把话的意思给补全。
老人的名字叫木儒,是岛上土生土长的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岛,倒是过去见过不少从外面来这里的人,有的是游客,有的是采风,总之各式各样的都有,那时候岛上还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比老人年轻不少的男人叫木孜,是他的儿子,以前十多二十岁的时候有离开岛去到陆地上,但因为父母都留在岛上不太愿意离开,他最后没有待多久也就回来了。
同样,在木孜回到岛上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有这种奇怪的变化。
【谢先生来的时候,木孜才刚学会说话。】
木儒写下这几个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木柜顶上的收音机。
【那时候游客多,收音机是一个大老爷送我们的。】
顾荀默默地看了看木孜,这个男人今年四十出头,这么一算来,谢执秋来到这里的时间那也很早了,这样一想,当时有没有研究所了都还讲不清楚。
木儒手中的树枝顿在地上,他转过头,看着女人,眼中充满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一直到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摇摇头,才收回了视线。
女人的名字叫做刘琦南。
顾荀看着地上的几个字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刘琦南,“你不是……”
刘琦南抿起嘴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她现在是木儒的儿媳,是木孜的妻子,还是两个小孩的母亲,但她却不是岛上的人,不过来到岛上也差不多十多年了,自从上了岛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薛莬双手拄着下巴,盯着写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的木儒,问的却是刘琦南,“也就是说,你来到岛上的时候,这里已经不对劲了。”
刘琦南原本是个摄影师,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和每一个来到这个岛上的人一样,参观、采风、收集素材和灵感,只是没想到这一来,她就走不掉了。
村子里的住民都很热情,回想起来她甚至清晰记得当时的一幕幕,她是跟着观光用的游艇一起来的,跟其他旅客一起吃住,但时间没过两天整个氛围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刘琦南自己也不记得是否像其他人那样过,对这里充满了留恋,和住民的感情好到像是一家人,同吃同住,还一起劳作生活,她只记得有一天的夜里出门上厕所,就被木孜一把拉着跑到了树林深处,很着急地跟她说了什么。
刘琦南只觉得那时候脑袋晕乎乎的,不太清晰,等天亮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睡在木孜家里了,也是那个时候,看着门外和她同船来的人,她才发现了异常。
也因为这件事,木孜家和岛上其他人闹了不愉快,毕竟一般常理来说,没人会去抢别人家的客人的。
木儒在这时站起身,将树枝放在墙边,然后从木柜里翻出来一个东西,轻轻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张拍立得照片,光线不好,拍得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站在里面的两个男人是木儒和木孜,而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个年纪和木儒差不多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