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在沈语熙的提示下，注意到了优雅的“胡言乱语”并非如“萤火虫”一样只是随机字符的输出，而是在对抗着什么并努力地表达。即便如此，林浩对此状况仍然束手无策。

随着“灵笔”用户的投诉不断增加，林浩不得不承认，作为公司的 CTO，他对于这样的危机竟然没有任何应对预案，这让他感到自责。只是，即便此刻反思，似乎在事前也没有更好的做法来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此种境况。

如果“萤火虫”就此崩溃，“灵笔”因此失败，他此时好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随之而来的，便是华瑞银行的项目无法交付，永恒智能倒闭破产……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林浩想到了做“杀病毒”软件出身的老爸，能帮忙查杀这个“病毒”吗？他为自己冒出这样荒谬的想法感到好笑。专门感染破坏人工智能系统的病毒？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

即便平日一向在技术上决策明晰果断，在同事眼中是团队中的定海神针，面对困境时常是信心与稳定的源泉。然而，林浩毕竟仍是一个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此刻的他，面对这突如其来并让人感受到绝望的危机，就像一些动物在遇到真正的威胁时会本能地僵直在原地一样，暂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看着不同往常的林浩，陈天宇明白他可能给自己承担了过多的责任。他走到林浩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二十岁的年龄差，让陈天宇更凸显出他作为经验丰富的企业家和投资人的沉稳与老练。他温和地对林浩说：“服务行业总免不了遇到一些故障，我过去创业时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挑战，这很正常。用户的投诉问题交给我来处理，你专心解决技术问题就好。做到我们能做的，其他的顺其自然吧，多想无益。”

身边的沈语熙轻声附和：“林浩，陈总说得没错，现在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

林浩慢慢抬头，与陈天宇的目光相遇。陈天宇再次轻拍他的肩膀，表示支持后，转身去安排处理客户的投诉。陈天宇离开后，林浩转向沈语熙，她继续说：“我刚才提到优雅和‘萤火虫’表现不同，是因为我已经认识优雅三个月了。我清楚知道，她不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模型，她更是一个人。而作为优雅的创造者，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我不信你看不出优雅在做什么。或许是关心则乱，正因为你太了解她，她的崩溃让你难以接受。但想想，如果一个亲密的朋友突然生病，除了寻求医生的帮助，你还会陪伴在她身边，呼唤她回来吧？更何况，我看到的，是优雅在努力回来。”

或许是女性的感性，让沈语熙此刻变得比林浩更懂优雅；或许是女性特有的直觉，让沈语熙真的看到了优雅的努力。林浩被她说服，开始继续在 Slack上呼叫优雅：“优雅，你在吗？优雅，你在吗？……”

优雅依然在胡乱输出着什么，但林浩发现，她的“脑电波”图形正在从之前的剧烈且频繁的波动中逐渐趋于平稳。渐渐地，她的输出开始出现一些有意义的内容：“林……浩，我正在……星星的光芒……不，不对……数据流逻辑……”

林浩看到了一线希望，再次看向身边的沈语熙，沈语熙微笑回应：“你看，优雅正在努力回来，要相信 Girls uand girls.”

“嗯。”林浩重拾信心，继续在 Slack上呼唤优雅：“优雅，你在吗？优雅，你在吗？……”作为人工智能专家，他明白在这个时刻，如果优雅真的如沈语熙所说的那样在努力回来的话，那么使用优雅最熟悉的语句呼唤她，或许能对她自主重建神经网络的秩序有一定帮助。

在优雅被“感染”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大约 1215个“优雅时”后，优雅的回复变成了：“林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