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已经到了尾声，城堡大厅也被攻了下来。

多米利克沿着城堡主道，策马而行。

他感觉身下战马的马蹄有点打滑。

这并不是夸张，赫伦堡主道已经淌满了血水，像是下了雨一般，四处在流。

不规则石板表面磨平，没干的血水在石板上面粘稠流淌，马蹄不慎都会走滑。

血水聚拢在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颜色变深，露出骇人的线条……

就好像大地龟裂的裂痕。

无数的尸体叠在一起，已经堆积成山了！

城堡石阶上的血腥味，直叫人作呕，就像一个屠杀场。

多米利克不是第一次经历战阵，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

但这条城堡主道上，发生的战斗太过惨烈……

小主，

多米利克抬起头，看向远处时，除了城墙豁口的硝烟弥漫，整个城堡也是火光冲天、烟雾滚滚。

四面八方全都是涌动的军队。

整座赫伦堡如防洪堤垮了一般，洪水在四面蔓延。

多米利克侧耳倾听。

远远传来的惨叫、求饶声在空中飘荡……

…………

从黎明前，直到正午。

这场战斗才堪堪结束。

多米利克在卫兵的前后簇拥下，向城墙内侧的石阶走去，然后登上了赫伦堡塔楼的最高处。

从这里，几乎可以鸟瞰整个赫伦堡。

两万多人马，在城堡内外奔走，好像整个天地间都是人海，赫伦堡就只是汪洋中的一艘船而已。

无数的人，在激动的呐喊。

胜利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多米利克大人万岁！”

“国王之手万岁！”

“波顿家族万岁！”

……

呐喊的声音直冲云霄。

这一刻。

多米利克身为联军统帅、身为国王之手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

屈膝之栈。

这里据说是三百年前的北境之王，向“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屈膝投降的地方。

这座着名的客栈，坐落在三叉戟河南岸，位于奔流城和赫伦堡之间。

对于生活在屈膝客栈附近的老卢恩来说。

从几个月前，直到现在，都算不上是什么好年景。

一直在打仗！

一开始是打着河间地之主“银鳟鱼”旗帜的强盗，四处烧杀掳掠，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一个叫“魔山”的西境领主假扮的。

真正的河间地之主——徒利家族很快派来了骑士，赶跑了那些强盗。

然后西境兰尼斯特的军队又来了，这次他们来得人更多，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河间地的领主们，又跟他们打起来了，那些战败的骑士把气都撒在无辜的平民身上。

家里的牲畜、伶俐的女儿，风韵犹存的妻子……

一夜之间都遭了殃。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算是吃尽了苦头。

更糟糕的是，大片的农田不敢去耕种，大片的草场却不敢去放牧。

生怕哪里突然杀出一批不知道是哪边的贵族老爷，顺手赏他们一刀。

但不种田，不放牧，家里的人吃什么？

老卢恩已经顾不了许多。

趁着这几日难得的风平浪静，他驱赶着羊群找到一片水草丰茂的草场，看着已经有些消瘦的羊群疯狂的嚼着嫩草。

老卢恩悠悠的松了口气。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再这么下去，不如考虑全家搬到君临城去，那边虽然没有土地，但是可以做工，也能养活肚子。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诸神在上，您真的能庇佑我们这些可怜人吗？”

抱着一只小羊羔，老卢恩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谁都好，赶快结束这场战乱吧！”

已经很老的猎犬，匍匐在老卢恩身边，听着主人的祈祷，耷拉的眼皮偶尔会往外扫两眼。

但大多数时候，它都是趴在地上。

猎犬已经太老了，就像它的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