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瑶测量完，便根据云鹏的描述，开始设计画图了：

她经过计算，标准课桌是36公分宽，90公分长，椅子是36公分见方，每套桌椅占地1平方米，一个教室竖向摆6套，6米就够了；横向摆4套，两排靠墙，中间两套并排，留两条过道，有6米也够了；前面留下2.5米做讲台，1米宽的门开在讲台区间，南边两个窗，北面3个窗，釆光也够用；于是，把每个教室的使用面积定在了51平方米。

普通的3间砖瓦房是9.9米长，6米宽，近60平方米，她要把墙建成火墙，地面建成火坑，外墙和山墙及间壁墙都需50公分宽，建筑面积则是7米宽、9.25米长，要比普通建筑多出5平方。但是，省了两道间壁墙，用砖量仍和普通3间砖瓦房持平，造价不比建集体户高。

云鹏很满意这个设计，因为这么一来，一个学校建6栋房，一栋两个教室，才130平方米，总面积是780平方米，相当于4个五队戸，才需花2万4000元。再建一排，3万元也够了，能间壁出校长室、办公室、两个教师宿舍还有余份。省下6000元够更新桌椅的了，和自己算计得合丝合缝。

徐佩瑶为了美观，没有单设一排房，而是在每排房的东面或西边各加了一间房。那每排教室是6间房，长18.5米，加一间房是3.5米，总长是22米，两排组成一列是44米，中间留4米过道，两边各留1米过道，很对衬。纵的来说，三列房中间各留20米，加上3排房的房宽21米，是61米，最前面再留30米，在大门两侧建厕所和摆柴禾垛，中间建花坛和花池子，后面留9米栽果树，北面的100米便可修操场。

云鹏把这个总体设计画了一张彩色立体图，大队书记看了，乐得手舞足蹈地说：“就照这么建，咱这建集体戸时，社员们就对那砖平房眼馋，说这辈子能住上那样的房子就心满意足了。现在，让他们的子孙进砖瓦房，他们肯定美滋滋的，领导，你画一张大点的，我贴到大队去！”

云鹏说：“可惜建厕所、花坛、花池子和院墙的钱没算进去，咱们资金还是不足啊！”

大队书记说：“有骨头不怕不长肉，老百姓啥事都讲眼见为实，只要你把砖瓦房戳在那，剩下的事就都好办了。栽花种草种果树今年是不行了，咱们不是还有明年呢吗？这里连着所有百姓的心呢，你就瞧好吧！”

这席话给云鹏带来了反思：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教育是百年大计，看来三年实现砖平化的目标是低了，必须一步到位，实现砖瓦化，才符百姓的希望。于是，他改了主意，不求数量，只求质量，先集中力量，在6个公社各干一所样板校，这样才能让百姓眼见为实。

于是，他问徐佩瑶：“你们施工队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几所学校的建设任务？”

徐佩瑶说：“两个粮库的工程量相当于4所学校，两个工厂的工程量相当于5个学校，我们都是一个月完成的，这表明我们的工效在不断提高。再从砖厂和瓦厂及沙场的库存生产进度看，一个月提供6所学校的砖、瓦、沙子富富有余。如果有社员当力工，碱锅的运输队又能全力投入的话，一个学校30个木瓦工就够了，我们能干完6个。”

云鹏说：“那么到明年6月份就有5个月施工时间，就把这30所学校都包给你们干！”

徐佩瑶知道一个学校能挣施工费3000元，30所就是9万元，够施工队一年的工资了。但是，今年她和陈思文、李力军都参加高考了，分数也都达到了录取线，她考了310分，陈思文考了285分，李力军考了330分。三个人都在等待录取通知书呢，接下这个工程就意味着她放弃上大学，至少是中专。

她已经放弃一次招工机会了，再放弃升学机会，不仅她舍不得，她父母也不会同意。

陈思文说话了：“云书记”她习惯了这么称呼，“我和佩瑶的分线都超过录取线了，这次只是想帮你搞设计，施工的事我俩得回去和施工队商量后才能答复你。”

云鹏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最看中的是这个施工队的地炕火墙设计和施工。他知道那是苏青传给徐佩瑶和陈思文的，徐佩瑶从不把图纸外传，即使别人看了建筑也不知道设计的奥妙所在。

徐佩瑶说：“云书记，你放心，我会把设计传给我们户工匠的，他们会完成任务的，全县有那么多学校要改建，我们施工队不愁没活干了，我走了也放心了。”

云鹏只好让雷晓颖照这样继续在六个公社各选一个点，送徐佩瑶和陈思文回户了。

五队户的户员们刚干完四队新村建设的活儿，听徐佩瑶又接到了9万元的新活儿，没有高兴，反而个个垂头丧气。

徐佩瑶把马明远、张奇、李树宽、柴永海四个已经成为工匠的男生叫到一起，向他们传授地炕火墙技术时，四个人唉声叹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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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远说：“你过去也没隐瞒我们，可是我们要是有你这个脑袋，施工时就学会了，这里面又是角度，又是回路的，你别讲了，我是牛犊子叫街——（哞闷）懵门，听不懂啊！”

张奇说：“我们要能听明白，也参加高考了。干活时有你的图纸，你走了，谁给我们画图啊？”

李树宽说：“这个施工队全靠你和陈思文养活我们呢，哪管走一个呢，我们也有个主心骨，你俩都走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柴永海说：“啥也别说了，都怪咱们上学时没好好学习，就该去种地，早知道如此，当兵去好了，还是黄杰有远见啊！”

躲在屋外偷听的猴子闫松涛进来抹着眼泪说：“户长啊！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能扔下这个户不管啊！你要是走了，咱们这个户就散啦！”

徐佩瑶往屋外一看，所有户员都围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不仅感到了户员们的期待，而且感到了所有施工队员的期待，还仿佛看到了六建知青家长们在对她说，叔叔大爷婶子大娘求你啦！此时，她记起了自己在入党申请书上写下的誓言：一定带领全户同学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想到这，她毅然而然地宣布道：“我不走了！”

户员们一涌而进，女生们跟她拥抱，男生们把她抬到了外面，一次次把她抛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