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三个人连夜回到了县委大院，翟斌说：“今天下班前，石书记到部里来找柳维嘉了，钟部长说你和她去送她妈了，才解了急。他让钟部长找她呢，钟部长又没你们的联系电话，正着急呢。”

原来，石书记在云鹏他们回英城这两天，把牛厅长找来了，到省农科院协调了赤眼蜂防螟和苞米芯制糖醛项目交流的事，石书记又给东北农大打了电话，通过校方给齐教授发出了邀请通知。校方对赤眼蜂防螟项目十分感兴趣，找到了正在放假的齐连生。齐连生马上回电，要乘2月1日凌晨2点的火车前来，足见他对这个项目的渴望。

石书记找柳维嘉是想让她参加交流会，做糠醛项目的对接人。2月2日7点一上班，石书记就拉上柳维嘉去接站了。

哈尔滨离公主镇320公里，因为公主站不停快车，齐教授和他们生物系主任只能乘慢车过来，慢车每小时只能走40公里，他们到公主站已经9点了。

当齐连生看到接站的是石亚超时很是意外，以为他调到省农科院了呢，因为他俩毕业后一个留校、一个从事行政工作，很少联系。当农科院的办公室主任介绍说他是怀仁县一把手后，齐连生说：“谢谢老同学父母官还想着我，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之喜事，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省农科院大门对着火车站，那条路叫农研路，火车站前面的街是102国道，国道与农研路交汇处的路两边是两个俄式建筑，东边的是英城军分区教导处的军营，西边则是农科院招待所。

石亚超和齐连生手拉手进了招待所，直入餐厅吃早餐。那招待所不对外，早餐很丰富，有牛奶、咖啡、面包片、果酱、香肠等西餐，也有豆浆、油条、油炸糕、包子、大米粥、咸菜等中餐。因为是学术交流，院方只出了研究员，石亚超便成了级别最高的官员。

就餐时，石书记便把柳维嘉介绍给了齐教授。齐教授听说她妈去过他们大学打探过糠醛顷目，做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他，立刻明白了他老同学的目的。做为交流项目，他对自己的项目避而不谈，以做价码，先问起对方的项目来了。

赤眼蜂是一种昆虫，因有一对红色的大复眼而得名。它体形很小，成虫才有1毫米，肉眼很难发现。它有一个特点，是靠寄主繁殖，即把卵产在大一些的昆虫体内，靠吃昆虫卵黄而成长。玉米、水稻、大豆中都有一种害虫叫螟虫，靠吃植物纤维生存，用赤眼蜂去蚕食它，是生物防治法的一种。

赤眼蜂很小，不容易收集繁育，省农科院发明了纸卡繁育法，用纸做成蜂巢，用蜂蜜水去喂养它，数个纸卡集在一起叫一本，在气温到25度时，把成虫放出去，它便找螟虫产卵，使螟虫彼掏空。

道理简单，但是繁育环节十分精细，实验过程也十分复杂，实验成果的认证也很繁冗。省农科院已经得到了中科院的认可，到了推广的地步。这对玉米主产区的东三省农业科研人员来说，可谓前沿科技成果了。能站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得到推广成果，是生物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

科技研究的最终使命是形成生产力，齐连生的糠醛项目和赤眼蜂防螟项目相比，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是，他的项目已经能创造价值了，使他腰杆硬了起来。

吃完早餐后，双方开始交流了，院方亮出了纸卡，校方也亮出了建厂图纸。但是，双方都有保留，纸卡纸型是特制的，图纸之外的项目审批、催化剂供应、产品销售渠道等环节，都秘而不宣。

柳维嘉经历过建冰棍厂的经验教训，这一次耐住了性子，沉着冷静地观察着纸卡和图纸。

她从第三方的角度要了一张纸卡和赤眼蜂资料，溜了出去，乘石书记的车去了刘研的化验室。经化验得知那纸卡是用稻草浆制做的，里边的凹槽里有螟虫的痕迹。她明白了，所谓蜂蜜水只是表面的，凹槽里放螟虫才是收集赤眼蜂的核心所在。她心里有数了，回到了招待所，赶上又吃午饭了。

午饭虽然很丰盛，但是齐教授和他们系主任却吃了一点点，就推说坐夜行车困乏了，回房间了。

石书记跟柳维嘉说：“我俩虽是同学，但联系甚少。今天上午，院方研究员诚意不足，他们也没说出建糠醛厂的全部内容。晚上我准备在县委招待所摆宴相迎，以尽地主之谊。”

柳维嘉说：“你能让我和齐教授单独会面吗？他想要什么？我心里有数了。”

石书记说：“这个好办，我家已经搬来了，他没见过我爱人，可以请他到我家看看，我让司机先送你去我家等待。”

石书记的家在县委大院里面，是在食堂栅出了两间房暂居着。他有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大的是男孩，才上小学四年级，小女儿还没上学。爱人是教师，贤淑漂亮，安排在了一中教数学。现在学校都放假了，她们都在家里，家里显得比较拥挤，但很整洁。

下午两点，石书记把齐教授带来了。寒喧上茶之后，柳维嘉便问道：“齐教授想知道那纸卡的秘密吗？”

齐教授眼前一亮反问道：“你参与了他们的研究？”

柳维嘉说：“那倒没有，但是我用显微镜看了，他们是用螟虫成虫做诱饵繁殖赤眼蜂的。”

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后，齐教授立刻站起来说：“他们是用养蚕法培育螟虫，再让赤眼蜂以螟虫为寄主，这个原理我想到了，但是那纸卡又是在哪里做的呢？赤眼蜂又是怎么钻进去的呢？”

柳维嘉说：“他们要推广就离不开我们农工部，这些我都会搞到的，我可以源源不断地向你提供信息的。”

“条件是兑换我的糠醛项目，告诉你吧！这个项目不是新项目，你到辽宁也能找到合作伙伴。”齐教授坦荡地说。

柳维嘉说：“我妈找到了您，您和我们石书记又是同学，这都是缘份，我就和您合作了。”

齐教授说：“我看出你们石书记的决心了，把家都从省城搬来了，是干事业的人，我相信你们，愿意和你们合作。让我们系主任去和他们周旋吧！反正他们对糠醛项目也不感兴趣，是在敷衍我们，我货卖用家，可以和你们合作。”

石书记见柳维嘉三言两语便说服了他的老同学，十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