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站在篱笆墙前,看着墙里的另一个世界。
一墙之隔,分开了两个世界。
篱笆里是延绵的棚舍,是哀嚎的病患,是病痛,是折磨。篱笆外,是全副武装,身穿铠甲,手持长枪大刀,面露恐惧却又不得不坚守在此的兵士。
苏虞走进篱笆,回过头笑着对着周邑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保重自己。”
王太医还有另外五十四名大夫早已经进去,苏虞之所以还在外头,不过是王太医体恤她和周邑夫妻一场,给他们留点时间说说话。
“阿虞。”周邑看着妻子的笑靥,眼里闪过担忧和内疚。
虽然妻子说来安州是她身为医者的本分,但周邑清楚,这其中未必没有他的因素。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拦着不让她进这篱笆内了。
周邑眸光深沉地看着苏虞走远,然后才对守将道:“看好这里,无论里头有什么需求,尽快来报。”
苏虞将口罩戴好,走进一个临时窝棚,这是临时药房,给大夫休息、开方的地方。
棚舍内,除了汴京来的大夫,还有几位陌生的安州大夫。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需要这些安州大夫给他们提供一些有关疫病的信息。
“……受病之人一会儿冷如寒冬,一会儿高热不散,状如打摆子,且时不时大汗淋漓,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瘦,常常不过短短两三天便会瘦一大圈。”
冷热交替,大汗、迅速消瘦,传染性强,又是在安州。
苏虞眉头微皱,她印象里有一种疫病非常符合这种症状。
——疟疾。
安州地属荆湖北路,荆湖一带又名云梦泽,就是因为此地多湖泊多沼泽地。夏日湿热、沼泽地多,这种气候地理条件非常适合蚊虫的繁衍。
而蚊子,又是疟疾传播的重要传染源。
最主要的便是中华按蚊。
雌性按蚊叮咬了身患疟疾的病人后,疟原虫会随之进入到按蚊的体内,并在按蚊的体内繁殖。随后,在蚊子叮咬下一个人时,疟原虫会进到下一个人的体内,从而传播疟疾。
历史上,荆湖一带便是疟疾高发地区。
而且就算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疟疾这种病症,都未曾得到完全的解决。
每年因为疟疾死亡的人不在少数。
治疗疟疾的药很多,其中有一种针对恶性疟的特效药非常有名——金鸡纳霜。
金鸡纳霜又名奎宁,是一种从茜草科植物金鸡纳树的树皮中提取的生物碱。
可金鸡纳树生长在南美洲的秘鲁,还是在清朝时期,康熙皇帝得了疟疾,久治不愈,才由传教士传入华国的。
如今早了几百年,历史更是换了个走向,南美洲的土着居民有没有发现金鸡纳霜的树皮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还不一定呢。
除了金鸡纳霜,后世还发现了一种更好的治疗疟疾的特效药,那就是青蒿素。
苏虞前世所在的华国,那位伟大的女科学家,便是因为研究出了青蒿素而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