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还望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脸上爬满了沟壑。沟壑像是蠕动的丑陋长虫,正在缓慢的爬行。
“天啊!是‘衰变’!”人们惊恐地尖叫起来。
变故突如其来,众人全都惊呆了。
范逾边上一人道:“师兄,你说这衰变是什么意思?”
那人战战兢兢道:“寿命到头了,即将死去的修士会衰变!”
“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寿星才200岁,藏海境本来能有300岁的寿元。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她之前受过严重伤害,导致寿命锐减。今日,修真的力量全部褪尽,她进入衰变期了。衰变期的修真之士不仅寿命将近,且会变得无比丑陋,有一些兽的特点,不如将死的凡人远甚……修真之士,最怕的就是衰变了,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望着娄还望,说得自己都害怕起来。范逾又转头望向主桌,桌上的娄还望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尽,此时连脖子上都爬满了皱纹了。
这样大寿的时刻,居然出现了老寿星衰变的一幕。众人惊骇,有人同情,有人庆幸……
勾绵等一众地位低下的子弟们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虽然,他们都是勾危栏和娄还望的直系后人,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感。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两人不过是活祖宗。若不是如此时刻,平时数百年也见不到一面,根本就谈不上有多少血缘上的感情。且他们所得的资源本来就很少,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概就是这样的思想作祟从而产生了这样的情感。
勾危栏悲痛无极,眼泪夺眶而出。若娄还望死掉,他自己的接下来的日子是不可想象的。顿时,强烈的孤独感源源不断地袭来,仿佛自己的神魂被夺走了。子弟、家仆和宾客们全都慌作一团,勾家重要的子嗣早已跪倒在地,泪水长流不止。
即便都是山珍海味,也没有人动筷子,这一顿是没法吃了。
“快快快,把这株‘玉龟花’拿去煎熬!”勾危栏拿出新鲜的玉龟花,一叠声吩咐儿孙。
旁人在边上并没有接过,一位中年人悲痛道:“父亲,你忘记了吗?母亲大人早就吃过这些灵丹妙药了!如今却是没有用了……”
勾危栏一巴掌打出,怒道:“我打死你这个混账,哪个该死的说没有用的,赶紧去!”
中年人颅骨作响,面皮上立马溃烂出五道指沟,紫血狂涌而出。勾危栏悲怒之下,他哪里还敢再多言,顾不得疼痛,顾不得止水,赶紧吩咐边上的大儿子前去煎药。
勾危兰抱着娄还望,双目之中竟然流出血泪来。此时的娄还望哪里还有少女的模样,青春早已散尽,脸上的皱纹仿佛是水加多了的面粉,竟然要掉落下来。
“姐姐……夫人……”勾危栏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停地跟她说着什么,可她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有人早已掏出绢帕掩住口鼻,这将死之人发出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他们叹着气,显示出悲哀的模样,双腿却不停地向后退走。但是众人也不离去,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
“怎么还没好?人都死了吗?”勾危栏怒吼,震得桌上的菜肴都四散而出。
正叫着,一人端着药迅捷地跑了过来。勾危栏一把夺过,端到娄还望嘴边,小心翼翼道:“姐姐,药来了,吃下去就好了!”
娄还望眼睛睁了睁,接着摇了摇头。勾危栏之下更是悲痛万分,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已经越飘越远了。他强行把药灌了进去,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娄还望脸上、手上以及整个躯体上的皱纹逐渐冷硬起来,抚摸起来极为咯手。
勾危紧紧搂抱着她,第一时间感知了这一切,知道这是生命即将消逝的前奏。想不到这衰变来得这样快,这样凶,丝毫不给人以眷恋的时光。
勾危栏眼泪不断地掉落,手不断地抚摸在娄还望如石刻般的脸上。娄还望此时已经十个老太婆了,快要死的老太婆,丑陋得像是一只猴子,发出难闻的气味。但是,这气味仿佛都成了香味,他拼命厮磨、拼命闻嗅,怕以后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勾岩,他的二儿子,是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