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一名女舞者捂住了嘴。
“火麻。”另一位旁观者立刻看出了端倪。
“看样子,他自己把自己给磕死了。”
“噢,那就代表没人需要负责咯!”女舞者松了口气,她刚劝过对方一杯烈酒。
“走吧,会有人把他处理好的。”两人重新钻进人堆,舞动起来。
“瑞文先生?”金拽住大笑不止的瑞文,正想把他拉出去,却被他反手一把抓住了胳膊。
“金,起来,我们也加入他们!”
汤姆逊这半辈子磕下的火麻此刻全都渗透到了瑞文的神经内部,将快感尽数留在了里面!和上次喝高的时候不同,这次他很清醒,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他感觉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欢乐,无穷无尽的欢乐。
两人钻入人群中,抢过啤酒塔上的杯子,将琥珀色酒液倾倒在狂欢者的头顶。乐队终于夺回了属于他们的乐器,但此刻他们也已喝得烂醉,奏出的乐曲更加支离破碎,仿佛整个空间正置于穿插倒错的混乱之内!
瑞文做梦都没想到欢愉竟然如此唾手可得!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和多少人搭了话,拥抱了多少人,揍了多少人一拳,甚至在多少人脸上亲了一口!他想做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直到他发现小伙子不见了。
“金?你跑哪去了?”他拨开人群,寻找起了小伙子的踪迹,这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金,你怎么在这窝着?嘶,脸怎么跟猴屁股似的?”
他随即想起,刚才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估计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得了,别搁这自闭了!”
瑞文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劲,拽起金的领子就往灯光下拖。
“苦着张脸,何必呢?人终有一死,人生苦短!末日到来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及时行乐的时间!”
金没有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瑞文奇怪地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球下方溢出了小小的触腕,头发像蛇一样微微扬起。
“老兄,你的样子太酷了!”
一名酒客指着他脖子上冒出的几颗吸盘,啧啧称奇,所有人似乎都以为这是他为了赶潮流而做的特殊整容,就像他们自己一样。
在新区,不论自己的模样多么怪异,都只会被视为一种时髦!
“既然如此,管他呢!”
一想到这,瑞文就飘飘然起来。他拉着小伙子再度挤入人群,在灯光下回想着“瑞文”的一生,在兴奋处大笑,在绝望处大哭。他那被无数苦痛深埋的真我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漂浮于无尽的旋转,旋转,旋转之上!
一小时接着一小时的狂欢,他终于在一日将近时筋疲力竭,倒头栽在了金身旁的座位上,像黑猫般窝起来,打起了满足的呼噜。
这是他这几个月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地心引力从未如此热切地拥抱他的身躯,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踏实。
待他再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一串拖到地上的白色账单。
“醒醒,先生。喝点这个。”
一名服务员站在他面前,腆着笑脸弯下腰来。他身边围着好几名黑衣保安,脸上全都有些淤青,甚至鼓起了大包。金正弓腰半猫在自己的身旁,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们。
瑞文被莫名其妙地灌下了一大碗醒酒汤,但他压根没醉。事实上,他感觉大脑无比精神,只是不知为何与身体闹了别扭,怎么也爬不起来。
“金,这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一天,我说真的。”
瑞文抬头看向一旁的小伙子,由衷地嘟囔道。
那个嗑药而死的男人灵魂实在过于美味,他到现在还深陷于其中。火麻的副作用并没有体现在他身上,他却在一瞬间得到了共计二十多年的全部欢愉!
这比世间任何药物更加让人上瘾!
“先生,请结一下账单。包含您昨天失手破坏的一些杯子在内,一共是......”
冷冰冰的数字将瑞文从想象逐渐拉回了现实,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荒唐!阁楼的另一头,利奇坐在一只装酒的大木桶上,一如既往地用看“废物大人”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在结了两千烈洋的账单后,他怅然若失地带着同伴们离开了酒吧。他的嘴角又弯不起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沉重。欢乐的蜜糖正在回忆中发酵,逐渐变为痛苦的陈酿。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心想道,他宁可汤姆逊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去。
“今天是二月了,利奇。”他拉起男孩的手,掌心微微用力。
“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上学。”
好好念书,将来别和眼前的奥法守秘人一样窝囊,他在心中补充。
看着男孩在优格特私立学校大门前与伊萨克先生的四个孩子会和后,他默默折返回了新区的旅店,和金一同看起了电视。
在一场盛大的狂欢过后,不需要花费什么脑力的电视节目似乎是最好的娱乐,他也算是明白了基层市民对于电视的热衷。美食节目的主持对着参赛者大吼大叫,魔术师在舞台上表演着各种各样以假乱真的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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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黄猫们趴在他身边,仔细地舔着爪子,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在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当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和你们的兄弟总是像这样窝在电视机前。”瑞文伸手摸了摸猫儿们的毛发。
“只不过,那时我们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刷手机,真正注意节目的时候少之又少。”
“那是段多好的时光啊!可惜我没能抓住它,我总以为日后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一切都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