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们现在能基本确定这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杀人事件了——再古怪的人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一颗脑袋,除了他自己的之外。”
“为什么你能这么确定?”瑞文质疑捷特的推测。
“如果正如你所说,每个人都至少有一颗脑袋的话?”
“朋友,倘若一个人用自己的脑袋撞碎了这名可怜医生的头盖骨,那他自己多半也没法活着走出这里。倘若他和一名以上的同伴一同前来,现场肯定会留下处理尸体的痕迹。凶手把其他痕迹清得一干二净,却粗心地留下了更为明显的牙齿和毛发,两者显然有冲突。”
倘若放在地球世界,这段推理完全成立,瑞文心想。
但,在月球上,什么诡异的可能性都有。一个人甚至可能顶着两颗脑袋,或者用手提着他自己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伙计。”捷特轻松道:
“我甚至见过只有一颗头的人,他们就这么漂浮在空中。可是,倘若在神秘事件中疏于准备,在普通事件中傻傻地浪费钱准备献祭品,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正因为存在超乎自然的神秘力量,我们才更要以普通逻辑进行推敲,将两者区分开来。倘若一切逻辑都无法为疑点得出定论,我们就能确定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嗯,有道理。”
比起像个无头苍蝇般在无数种可能中打转,排除法的确更加有效。
想到这里,瑞文慢慢拆下自己的表盖,在上面用血画了一个圆,放到眼前。
加西医生稀烂的脑袋上不存在任何黑色的阴影,没有异咒或诅咒的残留物,这至少说明加害他的并非这两种东西之一。
“我找到了他的遗产,在眼球里。”洛克茜若无其事地捧起了加西医生的两颗眼球。细看之下,两只眼睛上生长着多层薄而透明的瞬膜,像蜥蜴或鳄鱼的眼睛。
“他不是眼科医生,抽屉里却有八瓶不同的眼药水,这显然是遗产的副作用所致。”
“卡梅隆,你有头绪吗?”瑞文询问自己的助手。
“‘研究员的眼膜’。”卡梅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副作用正是严重的干眼症,作用是让宿主用肉眼分辨出彩虹两侧的更多颜色,看见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微小尘埃。它由多种生物的眼膜层叠而成,综合了它们各自的视觉优势,也因而需要用多种眼药水照料。”
这玩意让他得以观察入微,也不知道他当初有没有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瑞文想道。
“知道得太多可能是惹来杀身之祸的原因。”捷特补充。
“有时候,这句话体现在杀人灭口上。也有些时候,只要稍微多看某些东西一眼,脑袋就会自己爆开。”
瑞文不由得将目光挪向了藏在人类皮套内的卡梅隆。
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当天自己是一个人进去的。况且,两件事情间隔了将近一个月。
“让开,让开一下!”
伍奇警长挺着大肚子,带着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鱼贯走了进来,开始翻找诊所里的柜子,寻找有价值的物品,将笔记,试管架和生物样本搬了个干净,甚至还拿走了抽屉里的一大叠干净尿布。
“克拉克,小心玻璃制品。所有破损的物品都要记录在案,打破一件就是一份不必要的报告书。”
“这是在干什么?”瑞文不解道。
“还能在干什么?既然加西先生死了,他的所有财产需要被充公,以偿还他生命的价值。这条命本是属于麦西坎区政府的财产,只有献祭才能让它实现价值。”
“所有人都是新德市的财产?”
“除非他们自己用税金把命给续下来。不过,即便是最富裕的人,自然死亡后依旧会被没收一部分财产,作为赎回‘死亡权’的款项。”捷特解释道。
“死亡权......死亡也要花钱......”
“是的,相当大的一笔数额,远不是一名普通医生能交得起的。倘若加西医生有后代,他们的献祭日期会被提前至少十年。如果他没有儿女,则会在死后宣告破产,丧失相当一部分公民权益,包括下葬权和名誉权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