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自我实现?”瑞文翻过不少心理学书籍。
“成长,这是人的本质。不是像对待病患一样进行矫正,也不是像对待机器一样进行维修,不。不论智商,不论背景,在一切被施加的身份之上,人是人。任何形容都不能凌驾人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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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在办公桌边整理着大学教材,塞进复印机,公物私用地印了几十份。
“如果人长成了恶人该怎么办?”瑞文问。
“恶人也需要成长。成长了的恶人是智慧的,他们能够混入社会,成为不被人否定的恶,甚至是被人颂扬崇拜的恶。”
“那,疯子呢?”
“疯子也需要成长。当一个疯子能够理解别人的不疯,并找到了让别人接受他的荒谬的方法,这就是一个成长了的疯子。不论是常人,恶人,还是疯子,只要成长了,有了意义和价值,那又和善良有什么区别呢?”
............
瑞文自金融大厦的了望台上,远远眺望着荒路尽头的人海人山。
那些熟睡的人们轻轻地呼吸着,大山同样在呼吸,轻轻柔柔。他注意到,有些人会在梦里活动,从山的一边爬到另一边,寻寻觅觅,目的不外乎一种,交合。
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交合而梦游,这让人山总是在动,会有不少人因为这阵动静从山巅摔到山脚,在睡梦中摔个粉碎。
嗯,梦境世界的生老病死,意外伤亡,原理就像动物本能一样单纯,瑞文心想。
他瞧见一些在睡梦中出生的婴儿被睡梦中的成人们及时护住,抱在怀中,剩下的则骨碌碌滚下人山,脐带有时会把母体也给拽下去。
“心,这地方能很清楚地看见白塔了。”他对林心说。
这几天,瑞文一直在花都西岸寻找适合观察直升机的摩天大楼。只要摸清楚直升机巡逻的规律,再理清地面巡视的方法,必然能够找到再闯白塔的空隙。
最终,他把观测地点定在了这座人称金融大厦的钢笔头形摩天大楼顶端。这里的观景台20块钱上一次,没有月票,因为这东西不是游乐设施,搞这项目的人完全没预想到会有人每天反反复复地上来看同一片景观。
“小明王,最近有感觉到‘恐怖大王’的气息吗?”
在看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念诵口诀,叫出了他所创造的少女明王。
“冇啊。(没有啊。)”
小明王身上多了翩翩彩带,三个脑袋上戴头冠璎珞,上千个鎏金手环闪烁光芒,喜气洋洋,越来越像个女菩萨了。
“那基本可以断定,这一局是教授赢了。”
庆幸和不爽在心中相互抵消,后者多出来的部分,瑞文用来揍了导演一拳,后者一声不吭地挨了下来。
金融大厦高71层。三百多米,目测上,被荒路环绕的白塔距离西岸的边缘不过数十公里。
“不过,那本身就不是一条能用物理法则解释清楚的路,不排除肉眼观测具欺骗性。总之,给自己预留的时间越多越好。心,你估计你需要多少时间解决‘死神’?”
手机屏幕上滴一声弹出了林心的答覆:
‘我不知道,但你不需要一直待在那。把你的一部分留下就行。’
“部分?多少?”
‘相当于两个脑袋的分量。’
“两个脑袋??”瑞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很多吗?’林心不以为然地问。
“嗯,我倒是可以从现在开始存......嘶。”
“愈合之触”一天就只能用那么多次。每天都要从自己身上砍掉一点东西的事实让人不寒而栗。
“梅乐斯,帮我剪耳朵!”
晚上,瑞文买回了一把园艺大剪子,往桌上一扔,对家人吩咐道。
“什么??”梅乐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图书馆看的童话书里不是有这么个职业吗?”瑞文调侃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剪耳朵大臣了。每天剪三次,存一两个星期,差不多够了。”
他打算把剪下来的耳朵们放进冰箱冷藏格,冻成一个大冰块,到时直接扔进白塔了事。
唔,童话里的确有这么个角色,但......
“剪就好了,我不怕痛。”瑞文信誓旦旦地表示道。
我。
我......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二十分钟后,瑞文不服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和鲜血齐齐下流。被大剪子剪下来的一只只耳朵边缘毛毛糙糙,肉嫩嫩的,软骨在剪下的时候会发出咔一声脆响。包进保鲜袋内,他居然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不过两个月而已,自己居然彻底在梦境世界沦为了一只柔弱的家猫!
“导演,你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吗?”
瑞文像只被夹了尾巴的黑猫一样,苦着脸钻进导演的房间,边看对方剪片段边诉起苦来。
“‘偏执的天国’不在我身上了,我就连剪个耳朵都怕死......之前也一样。”
魔女投票的时候,他不敢动。看着海平面那边的怪物,他想到的是退缩。靠退缩得来的安稳和幸福,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偏执的天国”还在的时候,就算没有实际发挥作用,他也多少保留了“过去”那股不要命的拼劲,退一万步还有那份死不成的底气撑腰。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小主,
“你并不完整。”
沉默片刻后,导演回答。
“什么?再说一遍?”
“你不完整,就像《盗梦侦探》里的千叶敦子。没了梦境世界的红辣椒,她就只有一半。”
“你早不跟我说!这么说来,我少掉的一半在那个家伙身上?”瑞文伸手指向窗外的花都东岸。
“嘶,那该咋整?”
倘若两边都是完整的还说得过去,自己可没心宽到能放任另外半个自己在外面随便乱窜。那家伙倒也不是非活不可,但自己还需要利用他来扛过命运轨迹的约束。
自己最惦记的就是那“偏执的天国”,其次是“昔时的绯红”。那两件遗产对方拿着也没用,可对自己而言是一大助力。
“你说,我要是把他给绑到小树林里,割个颈,挖个心,算不算太过分?反正他也死不成......唉。”
瑞文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连这份勇气都没剩下。
“算了,我的勇气靠我自己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