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巴不得能把那张脸从《火球报》的头版上撕下来!
“比利.弗林特,一位知名的金牌辩护律师。”卫斯理介绍。
“尽管案子查不下去了,没法找到进一步证据,但是我初步怀疑,他才是那个帮助恒特偷渡的人。另外,那几名为恒特开出证明的精神科医生,恐怕也是他收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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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侦探比利居然是“六旬弥撒”的主心骨之一!
“过去的自己”只和那家伙见过一次面。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生平唯一一次同时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倾慕与厌恶,不合常理的那种,对方还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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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着一只奥文镀金手表,这是自己能够一眼记住的特征之一。这样的特征他身上还有许许多多处,不分主次,就这么像一大堆宝石般沉甸甸地镶嵌在自己的印象之中,揪都揪不掉。
“过去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家伙。不,与其说是忽略,不如说是碰不到。自己压根没法触及他,自然无从查起,他也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供抓取的脉络。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自己和对岸隔了一道永远翻不过去的屏障。除非插上翅膀,否则自己压根别想离开远东区,到新华尔街区去。
但,对方又打算怎么让恒特偷渡过去呢?
一直以来,包括金在内的其他难民又是怎么偷渡进来的呢?
傍晚。瑞文抱着水果和比小臂还长的紫檀香回到了花都小区。今天晚上他打算陪陪瑞雪。自己的妹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回家就往书堆里拱。自己再不回去,她可能会把自己的床让给一具医用骷髅模型睡。
他非常想让自己的家人们全都聚在一块,自己每天看着,和他们一起,快乐地消磨掉剩下的两个月生命,可惜这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光景。
“小明王,我给您带礼物来了。”
瑞文在小牌坊前俯下了身。他还是看不清青石上的字到底是“苍天”还是“慈悲”,但那喜人的笑脸却一日盛过一日。
“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味道的香,今天先试试这个,不行给我托梦,我下次换一种。”
面对自己的“造物”,他感觉自己有些过于毕恭毕敬了。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是这样。
摆好供果,点燃三根紫檀香,他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转身钻入了林子里,隐匿于半黑不黑的灌木丛中。附近的警戒线已经全拆了,工地搭上了加固棚架。
他的左侧口袋里塞着旧手机,右侧口袋里静静地躺着那根属于“溶解圣母”的白色羽毛。
“扣下”扳机前,他在心中反复作出了多种暗示。
斜阳将视线模糊成一片橘红与嫣紫。若是此时有一只摇尾巴的四足动物出现在夕光与树影的魔术交界处,必然不会有人分得清那是一只狗还是一只狼。
小心地藏好眼镜,耳机和其他随身物品后,他将手机屏幕贴上了太阳穴,随时准备扔进一旁柔软的草堆里,右手拇指按下了播放键。
树木顷刻间在眼前化作无数阴森的浮藻与游鱼。不,那只是藻屑和一只只掠过的鱼眼,宛若天空上穿出的一个个孔洞!
瑞文的两颗心脏猛烈跳动着,双目死死瞪着自己的双手。溶解与变动之中,他的十指依旧维持着人类应有的轮廓。
没有明显错乱的迹象,仅是轮廓微微扭曲。
是自己越来越适应了吗?
还是因为遮蔽本身越来越不合理了?
又或者......
是因为自己被他人认可为人类了?
瑞文迅速排除了最后一种可能。
白色的羽毛忽然爬上了他的手背,就像一颗温暖的白色水滴,逆行而上,从小臂到上臂,环绕肩膀,直至颈边,轻轻烙下一吻。
一束又一束的白色羽毛从“水滴”扎根处生长了出来,伴随着中空而轻盈的骨骼,薄皮和嫩肉。
他的脖子上竟然长出了一双翅膀!
起初,他并不懂得怎么控制这样一对崭新的肢体,就像受了惊吓的鸽子一样在变形丛林间胡乱扑腾着。渐渐地,他感觉它们被躯体接纳为了第二对手臂,越来越协调,越来越轻。
它能带自己飞起来吗?瑞文心想。“过去的自己”曾经在令人极端厌恶的情况下飞过那么一两次,但从来没有主动飞行的体验。
不,倘若飞起来了,自己会被别人发现。
一对属于“死神”的翅膀,在旁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还能回家去见小雪吗?
一切担忧和杂念很快就被想要“飞行”的念头尽数扇入云霄。对翅膀的渴望是烙印在人类思想深处的一种羡妒本能。
瑞文用指甲掐破手心,放出两条鲜血。就像在现实世界那般,它们自然而然地凝结成了自己想要的形状,化作一根一根细丝。他利用它们轻松地攀上一棵高树,纵身一跃,滑翔而下。
失重的美妙掠过鼻尖!他在扭曲,丑恶与混沌间飞行,挣扎着扑腾翅膀,像一只白色的乌鸦。
“死神”的翅膀会把自己带去什么地方?
逐渐,扭曲的重力不再成为累赘。月亮自斑驳藻叶与层叠鱼眼间显现。瘆白的光晕洒在一根根羽毛上。瑞文抬起头,看见了遥远西方的“海”、“山”。
一座孤独的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