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从光怪陆离的幻觉中抽离出来,向眼前的教授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只是一些肌肉松弛剂。”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的眼中映着自己没戴眼镜的模样。
“也许你本人并没有察觉,但创伤症状有时会让你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表现出暴力倾向,这些药剂能缓解你的肌肉痉挛问题,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不能放任你自己把问题越弄越糟。”
他继续着幻觉开始之前的准备工作,从推车上拿起另外一瓶注射针剂。
“瑞先生,在我们正式开始催眠暗示疗法之前,作为负责任的医生,我必须向你再询问一遍,你有没有任何精神分裂的患病史?有没有病历中尚未提及的药物使用记录?”
“我......”瑞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刚才自己看见的三副光景,三个“自己”的状态是能连贯起来的,只不过顺序被完全打乱了,过程跑到了最前面,结果夹在了中间,而作为一切开始的催眠暗示疗法则被挤到了最后。
“我希望暂缓这次治疗。”他捂着脑门说道。
“你确定吗,瑞先生?”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并没有生气。
“你需要时间重新整理你的思绪?”
“是的。”
瑞文坚定地回答,几乎在同一瞬间,脑海中沉积的阴霾像被橡皮擦过般一扫而空。
——没有开始,也就不存在过程和结果,但关于这次“失败治疗”的记忆还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还不知道这一切倒错究竟是由什么造成的,或许就是那催眠暗示治疗本身。
“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教授点了点头。
“但我得向警方提供一份详细的诊疗报告,他们才愿意放你走。”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一次头部断层扫描,我感觉有些头痛。”瑞文揉着太阳穴道:
“他们清理好那些......尸体了吗?”
“警方和医护人员目前只来得及把那地方封锁起来。就我所知,他们大部分人都认同这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意外,而你在亲眼目睹它后的表现相当合理,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说的是,大部分?”
“少部分人否认这一点,他们认为应该把你扣留下来,进行长期监护,因为这实在太过蹊跷。”
“我必须得回去。”瑞文说道:
“我妹妹还在家里呢。”
他把话拆分成两句没有因果关系的陈述,好向对方掩盖自己说谎的事实。这两天他一次都没回家,只是装模作样地在门口绕上两圈。
现在的自己必须保持自由身。除了林心的问题之外,在拖延了催眠暗示疗法的进程后,他难得地在这场和教授的博弈间取得了一丝主动权。
对方的真实目的在这次意外中完全一览无遗。很显然,所谓的催眠暗示就是控制自己的一种手段。教授企图支配自己的思想,让自己乖乖地放弃反抗。
而在这次失败的尝试中,自己既得到了关于“他”的信息,又得以避免于精神摧残。这意味着自己现在有能力去主动查验那张照片中的人究竟是谁,以及自己身为一位真正人类时的过去。
“抱歉,教授!”一直站在教授身边的奥斯卡脸色忽然一变。
“我感觉......有些不大舒服。”
“怎么了?”教授抬头询问道。
“我,我形容不出来,只是,感觉......很可怕!”
奥斯卡就是现实世界中的“火蠊”。瑞文迅速联想到了现实世界正在发生的某件事情。
“过去的自己”此时此刻,或许正在和“火蠊”进行着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