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的感觉是对的。我们全都忘记了一个人,同一个人。直觉告诉我,找出他是谁的那天,就是所有谜团破解的那一刻。”
自“星空”专栏刊登报道的那天起,“天使”的传闻已经传播在了大街小巷中。人们开始猜测烈日之上隐藏之物,开始再度谈论起神明、邪神、卡达斯,有学者甚至称其为“继圣母狂热之后,理性社会的又一次动摇。”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他们忘记了些什么。
在他们开始回想起忘却之物的瞬间,他们陷入癫狂,将身体投身正午或血河之中。
小主,
短短一周内,上千人在自我遐想中失去性命。
而这,只让人们更加坚信“神明”的存在。
捷特和洛克茜前脚刚走,“伪装者”安东尼后脚就窜到了窗台外面。显然,他在屋外观望已久。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平静地询问道。
“关于我们缺失的那段记忆,有进展了。”格林达回答道:
“事实上,这段时间内,我似乎能隐约在某些地方捕捉到少许蛛丝马迹。在梦里,在暗房中留下的一些被裁剪过的照片中......有一些照片,我没有印象它们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些底片和冲洗出的成品。
“我想去那些照片里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够找到更多线索。刚才进来的那个名为齐格飞的男人,让我想起了更多。”她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她瞒住了捷特,没有告诉对方。
她还听懂了齐格飞先生所说的另外一部分话语。这个女孩对古语的理解并不比捷特强多少,但学者的思维模式让她在这方面的洞察力更加敏锐一些。
蹲在窗台上的安东尼点了点头,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说,有个人杀了他,并在那之前以同样的方式杀害了他的儿女。”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
............
长石三街21号。
琳在带着齐格飞先生回到家中时看见了电话座机中的一则未接电话,那是琳.斜阳的号码。
对方拜托接线员留下了一段留言。显然,她在试图致电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接听。
“捷特先生,洛克茜小姐,自从你们搬走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希望一切安好。我的父亲布雷顿和我正在为最后的开学季学术研讨会和演讲做准备,意在为那些濒临破产的焦麦种植者和快要饿死的孩子们提供帮助。在那之后,我们很快也要离开地表,在新德市沃幸屯区展开一段全新的人生。”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那是我希望能在离开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为我寻找两个人。也许这听起来有一些荒唐,但其中一个人我从未谋面,而另一个,我无法想起究竟是谁。”
又一个被遗忘的人?琳的留言让洛克茜提起了注意。
“第一个人,是我的文学老师。我不清楚他的确切身份,只知道他有可能是奥贝伦地表所剩无几的贵族之一。我之所以这么确定他身在地表,是因为最近来往的几封书信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送达,如果他住在新德市,或者其他更深的地方,信件不可能这么快。”
“最近一个月,我们失去了联系,他没有回复最近的几封书信,我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同时也希望他能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我所在的地方,回归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乡’。另外,出于私心,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这很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
“第二个人,正如我先前所说,我并不知道那是谁,他就像一大滩乌黑的墨水,在我的记忆中糊成一片,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羽毛,存在,却又辨不清轮廓......抱歉,也许我的比喻有些不太恰当。”接线员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复述着斜阳夫人的话,就像宣读一篇被改编成课文的,本应富有强烈个人情感的诗。
洛克茜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尽管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上的支持,但斜阳夫人的描述唤起了她潜意识深处一个几乎完全吻合的形象——烈日之下的一团倒影,浑身披挂漆黑。
短短几秒钟内,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看清那张脸,但它却又迅速隐入阳光,连同阳光一起消失不见。这里是地下,天空被岩层和电缆所覆盖。
但,有一件事,她的直觉擅自为她下了定论。
那个存在极其危险。
听筒那头,接线员继续说下去: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能够抽空帮我调查这件事,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抽得出时间,我很乐意提供相应的酬劳。噢,对了,洛克茜小姐,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们谈论过的那四个地方。我至今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报纸中夹进了那些纸条,但直觉告诉我,这也许恰恰和我忘记的那些事物相关。”
对方敬业地将助语词也完整复述了出来。
四个地方,四起案件,洛克茜回忆起了琳所说过的事情。
不,现在是五起。
七月初,狂风山矿洞发生了一起原因不明的严重坍塌事件,矿道到现在依旧没被完全疏通。相关方面初步预测,内部人员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