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座的剩余部分中,阿夏古雷.普雷斯考继续用他那些诙谐幽默的比喻解释着各种学术发现。瑞文默默抄录着要点,思考下一步行动。
短短两秒钟时间不足以让他拍下投影幕上的内容,而教授显然也不会让讲厅内的录像设备留下任何证据。
但,他依旧有办法浮现刚才发生的一切。
轻缓地,瑞文低下头,念诵出了冥想的原初化咒文:
“mgn'ghftephai”
观众、讲厅、演讲者的轮廓在眼中逐渐破碎,复数化,抽象化,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时间,空间,全都变成了一大滩摊开的墨水。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上升为了俯视维度的高位存在。
投影幕上曾经显示过的一切,观众们被遗忘的每一个反应如潮水般同时涌入脑海中,远超出了思维处理能力,将切割般的疼痛传给每一条神经。
“先生,需要一张纸吗?”
左侧戴眼镜的年轻男教授似乎从早上五点左右开始害了点鼻炎,鼻头一直发红到现在,从衣兜里顺手抖出一张纸手帕递给自己。
前一天晚上,他在一家日式居酒屋喝了些啤酒......不,三家,然后拒绝了未婚妻的热情。
早上,他正忙碌于批改短论文,流了点鼻血,用的是另一包纸巾。
再之前......
再之前......
十五分钟前,他的惨叫声随着清水般的鼻涕一同喷涌而出。
“啊,谢谢!”
瑞文接过纸手帕,发现右手正在痉挛,冷汗爬满了他的额头。
鼻血正缓缓自人中爬下。
“俯视”一整座讲厅带来的负荷实在太大,再晚几秒钟解除,他也许会当场晕厥过去。
所幸,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
他看清了那个巨大的灰白月亮,和他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在它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一瞬,整座讲厅都泛起了凹凸不平的涟漪。
在每个人的眼中,别人和自己就像蜡一般迅速融化......
月亮。
疯狂的根源来自被遮蔽的月亮。
仅仅是看见它,回想起相关的概念,都会在一瞬间遭受侵蚀。
而它从未消失过,一直悬在人们的头顶,只是他们看不见。
瑞文深吸一口气,抓住右手,擦干血迹。他需要找个机会与教授进行进一步的接触。既然对方已经有相当的准备和了解,只要自己保持冷静,一段相对平和的交流无伤大雅。
就算真的遭遇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危机,自己也还拥有能和对方拼上一把的底牌,而这张底牌多半在对方的预料之外。
“普雷斯考教授,关于您刚才提出的那个实验,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不介意我问得通俗些吧?”
在投影片放到最后一张,“提问环节”字样随着掌声浮现时,瑞文在众人的迟疑中举起了手,等待麦克风。
这时,他的双眼几乎同时捕捉到,左边那位男教授在手背上打了个喷嚏,摸索着取出纸手帕。右侧的女士不合时宜地取出一小瓶香水,在右手蓝色的静脉血管上轻轻点了一下。
“当然了,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