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踏上了柔软的深红色地毯,扭头看见了墙上那幅色调柔和的古典派画作。
那是“祂”用锁链束缚着浑然不觉的人们的心脏,平静地看着他们进行毫无意义的辩驳,背景中的斗鸡对着消失的太阳进行着无意义的鸣叫。
没有意义,全都没有意义。
瑞文用右手触摸上画框,让鲜血顺着玻璃的缝隙渗入,覆盖整幅画作,只留下了黑色天空和月牙形的太阳。
然后,他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和一副吱呀作响的银色盔甲打了个照面,他冲着自己绅士地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阿吉洛夫。”瑞文露出笑容,和这位“不存在的骑士”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孤零零地待了多久?这段时间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在打点吗?”
阿吉洛夫再次行了个礼,从胸甲的缝隙里取出了两个信封,带出了一阵淡淡的鲜花熏香。
“给我的信?还是给米涅瓦的?”
瑞文很快就意识到现在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接过了信封,准备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去找拆信刀。过程中,忠实的骑士一直跟在他的身旁。房间和他上次造访的时候没有区别,长沙发和桌子还在那里,但这次瑞文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小事物正在不停地产生变化。
当他看向桌面上一叠写了几行字的纸张,不一会,它们就成了一叠什么都没写的白纸,然后,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碟被动了一下的蛋糕,附带一把银叉。
叉子的旁边,还附了一张用奥贝伦斜体写的字条:“点心时间”
是导演的字迹。
这里同样不是现实,也许是这栋房子所有的过去交叠在一起,交错显现,所有的事物旁边都有字条。瑞文赶在那碟蛋糕消失之前把它拿了起来,自己尝了一口,尝到了浓郁的牛油味和很脆的地底罂粟籽。他看见阿吉洛夫无声地走到窗边的喂鸟器旁,给容器内加满食肉植物的红色种子,然后走到一台刚刚出现的传真机旁,开始了工作。
瑞文明白导演平时是怎么生活的了。
每一样东西出现,只要照着过去留下的指示使用它,或作出相应的行为,就能将命运完美地引导向正确的道路,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下呼吸都不能有差池,任何一个错误都可能引致一场破坏一切的蝴蝶风暴。
他同样是自己的导演,将生前的每一样行为都进行了完全的预设,仿佛一台无比精密的机器。
现在他不在了,所有齿轮却依旧按照他的预想转动着。
那,过去的他又是怎样看见未来的呢?
瑞文看着桌上一样接一样的东西出现,消失,附带着不同的指示,慢慢地等待着“拆信时间”的到来。
也许,导演会在其中留下某些线索,让自己想办法救活他。自己的心中还留存着这样一丝侥幸。
银色的小刀出现在了桌面上,在瑞文伸手去取它的时候,房间整体都产生了变化,沙发成了一张舒适的高背椅,扶手旁吊挂着一个很小的烟袋,瑞文从中随意地取出一支卷烟点燃,是马尔博罗香烟的味道,这个牌子曾经在日降街有过专门店,大街小巷都能闻到这股略显刺鼻的味道,它标志性的银边烟盒被丢得到处都是,后来随着公司破产,它们从奥贝伦完全消失了。
没想到米涅瓦喜欢这种味道。
他感觉自己正在重新体验一遍对方的人生,仿佛一部打破了第五面墙的戏剧。
拆开信封后,他有些诧异地发现其中一封信竟然是斜阳夫人写来的。
随后,他想起了对方曾经说过的两个字:“昔时”。
“......我或许应该多抽点时间跟你聊聊文学类话题。”瑞文惋惜地自言自语,翻看起信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