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毒刺

但父亲宽厚的笑容以及母亲安心的眼神,永远只会投落在他的身上。甚至于他们在彻底消失之前,参与了罪人之庭的构建计划核心的事情,查尔斯都尚且知晓。

为什么连这种事我都能一无所知?

在议院的代行者来到家里,警告般地在两人面前摔碎了装着父母意识的灵魂牢笼的时候,梅里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地尖叫了起来,涕泪和愤怒如同野火一般高涨着,但真正让她沸腾的血也凉了下来的只是查尔斯的平静的眼神。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才能面对着给了你那么多爱的他们的死都习以为常?

失去了成年人的家,缓缓引渡到了那个常年寒冬的地方。说是搬家,可能更像是表示顺从的放逐罢了,作为知情者的子嗣,能够安然成人都近乎是罪魁祸首的仁慈,但真正的仁慈兴许还是让那位老妇能够抚养这样的二人。

虽然已经失去了比较的资格,但梅里还是很贪恋在那里的生活。

因为双腿无法行动的老妇一视同仁,没有办法再带着某个人离开很远的地方去了。讲述故事的时候,兄妹二人一起坐在轮椅边一同听着;指挥分担家务的时候,兄妹二人各司其职;甚至于睡前安顿着二人的心的时候,都不必遵从先后顺序,让一人陪伴一侧就那样进入梦乡。

她所图求的最基本的公平,仅仅就是一样的待遇。哪怕不需要老妇对她表现出多么强烈独到的关心,只要自己被分到的那些关注能跟查理斯一样多便足够了。

仅是在这些日子里,她还是免不了试试观察着查理斯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着突然的平等感觉到不甘,还是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扭曲。

只是他并没有,就像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小孩一样,用着最正常的思维去面对新的事物,不卑不亢,也不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多么绅士啊,就像是自己未曾受过什么冷落,还能自欺欺人地过着似是而非的生活。你就是藏得再深,也应该会有失去了彻底的瞩目时的不安的感觉吧?凭什么这么煎熬的感觉就只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

……

日子逐渐在过去,梅里已经十四岁了。

一日,她戴着查尔斯编织得极其精致的围巾回到了寒冬之庭。

虽然感受着围巾所维持的温暖,但多少还是有些扭捏地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连纺织物都没有查理斯做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