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向那些三产单位单向支付转移的资金那么高,如果继续给他们托底的话,那么一大批票子的扩增项目就必然会被挪用预算,无法按计划新增足够的用工岗位,分流足够的待岗职工不说,甚至有可能让这些项目就地趴灰。
但如果不继续给那些三产单位托底的话,那么问题照样会很大条。
这些单位一旦没有新鲜血液注入,那么必然会出现停工停产的情况,继而发不出工资,最终给你新增一大票子待岗职工出来……更可怕的是,从这个所需转移支付的额度来看,一旦断奶,新增的待岗职工甚至可能会超过2.1万人。
不管上述情况出现哪一种,公司里这些背靠大树们的二代们会如何丁翔并不知道,但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华公司总经理,却肯定会被当成第一责任人推出来顶缸,届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
不仅仅只是他。
想到这,丁翔隐蔽地扫了一眼监理会的那两名监事代表,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并不好看,顿时产生了一丝报复性的快感……让你们平时老是动不动地给我挑刺,让你们平时动不动地就想方设法给某些人创造机会,现在好了吧,大家都一条大船上的,船沉了,谁都跑不了!
微微吸了一口气,丁翔却是皱起了眉头看向穆大小姐:“穆部长,我并不是在怀疑什么,而是这个数据……会不会有夸大的成份?”
大家都明白丁翔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像这种给下属单位托底的金额预算,不是单纯靠着几张财务报表就能推测出来的,你还得对这些单位的要非常了解才行……就拿穆大小姐第一个做出成绩的白酒来说,许多地区的白酒产品往往上半年的财务报表是亏的,销售量也只占年度的三四成左右,真正的旺季是在下半年,你要是以上半年的数据去推测下半年,甚至得出一个本年度会亏损的结论,那无疑是会笑掉人大牙。
很明显,如今包括指挥部以及大华公司在内一众国企的财务人员,在算账做账这一块固然是炉火纯青,但论及对市场情况的了解以及想要对企业的未来运营进行估算,却着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穆丽雅闻言,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投向财务部的部长马斌。
马斌见状,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何科长不但是钻探公司的前任财务科科长,如今更是默默百投的代理科长……由于默默百投的业务性质原因,他对于大华公司绝大部分下属三产企业的涉及领域都比较了解,而且在做经营预测时,对每一家资产规模超过800万的单位,都根据各自的行业特性适配了相关计算模型,包括市场前景、渠道触达、产品心智影响力、商品同比竞争力、销售周期、边际成本等一系列考量因素,都全部考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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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马斌语气有些莫名:“虽然我无法判断何科长的这些推测结果到底正不正确,但他在这一块远比我们来的专业,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虽然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复,但马斌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人家是默默百投的代理科长,默默百投是干啥的,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而默默百投又是谁的地盘,也不需要我点出来了吧?
有杨默那个家伙在,默默百投掌握一些我们之前闻所未闻的预测模型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如果这套预测模型要是一点谱都不靠的话,杨默早就把它扔垃圾桶了,还轮得到何永义在穆大小姐和自己面前显摆?
听到马斌把“默默百投”这四个字咬的略重,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竟然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
众所周知,杨默的好东西永远都是拽在自己手里的,以商业示范区为代表的一系列项目如此,夏留通销社和默默百投这些部门也同样如此。
别的不谈,默默百投以年初仅有2000万的资金预算,在短短半年间就滚动参投了超过60个项目,其中90%项目的半年存活率和财务健康率都双双达标,光这一点,就把大华公司甩掉了半条街。
人家的成绩摆在那呢,你有什么底气和脸面质疑人家代理科长给你推演出来的数据?
见到众人脸色逐渐沉重了下来,穆丽雅仿佛还嫌气氛不够凝重似的,继续往火上浇了一瓢油:“如果仅仅只是单向转移支付过高,资金沉沦占比超过红线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毕竟只要公司特事特办,暂时放松一些环节的监管的话,我们可以通过账户串联+关联交易的办法,还是可以勉强渡过今年这个难关的。”
当着监理会和审计中心的面,提出一个对方绝对无法在明面上接受的解决方案后,穆丽雅话音一转:“可问题是,经过初步估算,大华公司下属三百多家三产单位,其隐性负债……尤其是职工内筹资金和第三方资金拆借造成的隐性负债,竟然不低于1.4亿元,这就非常要命了。”
“这意味着即便是我们想要采用一些粉饰太平的违规财务操作去渡过眼下的这个难关,也变得不太现实了起来……无它,如果这些三产单位本身财务操作流程规范,仅仅只是因为经营不善而导致的资金困难的话,从那些在投项目的预算里暂时抽调资金去内部过桥,虽然违规,但风险不算太大;但如果这些内部过桥资金在流转过程中本身就面临着巨大的沉默风险的话,那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被部里面请过去喝茶!”
隐性债务?
审计中心的审计长刘波和那两名监事代表固然露出了惊容,但诸如丁翔、宋文轩,以及其余几位对财务知识不是很精通的与会人员却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疑惑表情。
马斌见状,解释道:“一般来说,企业的负债分为账面负债和隐形负债两种,两者相加才是企业的实际负债情况,不过与直观的财务账面数字相比,企业的隐性负债要难发现的多……尤其是当这些企业采取了厂长负责制,同时又存在着管理层群体舞弊的情况下,几乎不太可能通过尽调和简单的审计来得出其真实的负债数额。”
顿了顿后,马斌继续说道:“基本上,企业的隐性负债来主要源于三点:民间借贷、融资租赁,以及职工自筹。”
“由于大华公司是央企,因此除非是我们或者指挥部那边牵头或者允许,否则在当下的管理体制下,那些三产单位基本上很难通过融资租赁的手段去融资,然后产生隐性债务……毕竟如果下面这么做的话,往往需要母公司、也就是我们大华公司去做无限连带责任,这不太可能不被我们发现。”
“所以,当下最常见的方式就是那些厂长或者高管,凭借着人脉或者非正规抵押,去向民间第三方组织借贷资金……由于这些民间第三方组织并不是正规经营,因此也不会通过银行系统去做抵押登记手续,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这样干,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私下操作,回款的方式可以灵活多样不说,实在不行,他们收账的方式从来用的也不是的什么正规手段。”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
马斌笑了笑:“其实如果只是走民间第三方借贷,那也罢了,说句不好听点的话,如今的大华公司在德州和兰陵的地头上,从来不需要向谁低头,更何况这是下面单位的管理层集体舞弊所产生的烂账,就算咱们不认账,然后采取资产保全措施,他们又敢拿我们怎么样?”
众人又是纷纷点头,对嘛,这里又不是东营地头上,犯不着夹着尾巴做人,你要是敢乱来,就算这种说出去不太好听的烂账有些时候不适合让当地主管单位介入,但大华公司的资产保全部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一些人忍不住有些遗憾,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应该把资产保全一部的部长林落苏邀请过来参加会议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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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斌见状,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第民间三方借贷所产生的隐性负债不需要如何担心,但职工内筹却是个敏感且麻烦无比的棘手问题!”
“大家都知道,去年鞍钢二十万职工自筹资金采购煤炭,帮着企业渡过难关的那件事,这事被传为美谈,甚至一度被视为是职工发挥了主人公精神的典范。”
“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企业职工内筹资金早就不是什么创新之举了,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便屡屡有相关案例,只不过很少会有媒体去大肆报道罢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文轩中途打断:“马部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都清楚,可职工内筹都有相关登记手续,也有专门的统计报表,虽然事关职工及家属,的确非常敏感,但这跟隐性债务没有什么关系吧?”
马斌闻言,虽然有些惊诧于各方面表现素来可圈可点的宋大主任今天为什么会不太礼貌地打断自己的说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肤浅的问题,不过想到指挥部的二代们一直都不怎么接地气不说,这位公子哥儿前两年的大部分时间又在英国留学,因此也就释然了。
当下表情很有些复杂地笑了笑:“宋主任,虽然如果走正规程序的话,职工内筹的确是需要详细登记,并且形成专门的材料呈报给上级,因此决然无法被计入隐性债务范畴……但如果走的并不是你以为的正常程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