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想成为第二个庆丰食品?

作为一个经常跟本地主管单位打交道的企业负责人,李骏非常清楚央企跟普通的国企是有很大区别的,也很清楚央企的“半官”特性。

如果对面坐的是一个普通国企的小科长,那李骏大可以认为杨默之前的态度大抵是初登重位之下的年少轻狂,以为天老大地老二老子老三的目空一切。

但央企里哪个能坐上科长位置的人不是人精,不是老狐狸?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虚浮傲慢?

再说了,如果真的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个据说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年轻人怎么可能短短大半年内就从一个小科员变成了正科级干部,从无到有地将默默百炸整出了那么大的阵仗,并且应对掉了那么多的明枪暗箭?

既然这位年轻的科长不可能是那种脑残的货色,而自己的罐头厂又不是那么拿不出手,那么对方之前的倨傲和不难烦就很有些值得深思了。

嗯……

答应接受条件后,就可以开始对接下一步的工作内容了?

似乎,这里面所说的“下一步工作”,跟自己以为的工作,貌似、可能有些不太一样?

放下水杯,李骏笑得宛如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乡镇企业干部,略有些阿谀地看着杨默:“杨科长,股份的事情可以商量,但却是不知……你们入股以后,下一步却是对喜相逢罐头厂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嗯?

这是在问我能给出什么样的价码?

没有把目光仅仅局限在那些死板的资金数字上……这位李老板,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肤浅啊!

杨默眉头挑了挑,看向李骏的神情虽然依旧平淡,但对于这个西装里穿了两件毛线背心的中年人的评价却高了几分。

不过杨默却并没有回答李骏的这个问题,眼中露出三分兴趣之色,总算正面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两眼:“李经理,我很好奇,以你们罐头厂的规模和祝阿镇的实际情况,应该不至于急着寻找挂靠单位的……所以,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么?”

这话虽然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却给出了两个关键点:

第一,你们祝阿镇的情况我了解,以你们罐头厂现在的规模和那边在省内足以排的进前二十的干净氛围,我不太相信你来挂靠钻探公司是为了寻求庇佑……或者说,在那种环境下,你的罐头厂都需要被治理的话,那么这其中的因果之大,我就需要好好思量思量,看是不是该让你挂靠了;

第二,不要想着骗我,如果你给出来的答案无法说服我,那么对不起,我不会泄露任何下一步的任何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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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杨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反问起自己过来的缘由,李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比自己以为还要强势之余,对于自己的猜想却是更笃信了几分。

钻探公司这边一定是马上有大动作,否则不会无视一个月前的那份公函提前开放挂靠窗口;也不会给出这么苛刻的条件,非要拿到拥有一票否决权的33.4%股份。

虽然李骏没有看过《狂飙》,但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却并不稀奇……当初庆丰食品不也是被逼着割了偌大一块股份出去么,可结果呢,人家明面上损失了34%的股份,却换来了一个价值百倍于当初庆丰食品的项目。

嗯?

庆丰食品?

想起圈子里关于庆丰食品那些碎片化的信息,李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气息忽然急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愈加谦恭了起来。

“杨科长,我也不瞒您,其实就本身而言,我们喜相逢罐头厂是不应该担心如今的风向的。”

“虽然我个人在罐头厂里的股份高达46%,但六年前厂子是靠着我拿出所有的家当,外加东借西凑好不容易搞来的30万才慢慢盘活的,而且这几年也都是我在全国各地跑订单、跑人情,这才陆陆续续给喜相逢罐头厂添置了三条生产线,最终发展到如今规模……毫不客气的说,我一个人拿了厂子近半的股份,厂里的大部分老少爷们,是没有意见的。”

“其实不只是厂里的老少爷们没啥意见,就连镇上甚至是县里,其实都没啥意见……跟其它的私企不同,我们厂虽然的确有漏税的情况,但那是因为镇上请的财务她自个也不懂这个,而且漏的也不多,后来查出来后也都全补上了。”

“可以说,我们罐头厂在当地,是算得上号的纳税大户,而且赚的钱也是堂堂正正的……虽然时不时的也会有一丢点小状况,但绝对没有任何违背原则的问题!”

很有些自豪地自我吹嘘了一番,李骏的表情却逐渐苦了下来:“不过,虽然我们厂经得住查,但我个人的股份占比过高却着实带来了些麻烦;”

“虽然莪们镇上的主管单位其实都挺不错的,不但不喜欢乱伸手,还不喜欢乱管,甚至今年还找我谈了好几次话,让我不用担心风向,好好抓好生产和销售,多为村里的乡亲谋口饭吃就成。”

“但问题是……架不住今年的风越吹越大啊!”

说到这,李骏的表情露出一丝郁闷和狂躁:“镇上的领导虽然都指着我好,指着我能为四里八乡的乡亲多谋条出路,并且也愿意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护着我们厂;”

“但问题是,如果是县里,甚至是省里要较真,他们也没法啊!”

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吧,这几年我赚的也真的不算少,只要能保住这个我一手扶起来的罐头厂,趁着麻烦还没上门,主动交点股份出去也是没什么的。”

“可问题是,据说上面有心想要让我们跟县里面的两家罐头厂重组……这就让我无法接受了!”

“杨科长可能不知道,县里的那两家罐头厂我去看过了,明明加起来有着近两千号职工,却只守着五条线快二十年前的生产线过日子,生产的也全都是些黄桃罐头、鸭梨罐头和苹果罐头这几种老掉牙的玩意;”

“这些盖子都生锈了的产品,甚至连我们齐河县都冲不出去,全靠县里面的十几家兄弟单位扶持,这才半死不活地留了一口气……真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这两家国营罐头厂不管是技术还是管理,甚至是经营,都糟的一塌糊涂。”

“杨科长你也知道,像这种重组,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喜相逢罐头厂给那两家国营罐头厂续命……这已经很难令人接受了;”

“但实际上我更难以接受的是另一点……据打探到的消息,重组之后,股份需要按资产和职工数量重新划分不说,新厂长也会从两家国营罐头厂的原厂长里面选出来……也就是压根底就没我什么事。”

说到这,李骏烦闷地吐了口气:“这喜相逢罐头厂就跟我一手操持大的孩子一样,即便是不为我个人考虑,但我又怎么忍心看着它就这么被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带进死胡同?”

“再说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祝阿镇之所以能在短短的十几年里就能从一穷二白,变成如今还算过得去的景象,靠的就是父老乡亲之间相互扶持……我要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厂子被折腾废了,我怎么跟那些父老乡亲交代?”

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后,李骏看了一眼始终古井无波的杨默,苦笑一声:“杨科长,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真的是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杨默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基本信。”

这话并不是在敷衍对方,华夏的社会风气彻底转变,其实要从1990年的年底开始算起,然后在九十年代中期基本定型。

在这之前,虽然不乏有精致利己的“聪明人”,但同样不缺被乡土人情所绑架,在宗族思维惯性下把全村的利益放在第一考虑顺位的人……这些人虽然未必都是老板,而且成份复杂,有好有坏,但这种思维模式的确算不得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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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深受树人先生影响的杨默从来不惮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但不得不承认,从概率学上来说,祝阿镇这种在后世也是被视为齐鲁模范乡镇的地方,的确更容易出现这种把群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前面的人。

但杨默这具略显矜持的答语在李骏耳朵里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基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