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沧桑的话声一字一顿,震动六合八荒,哪怕袅袅余音也如雷轰耳,明明只是对横眉老祖的回应,却更似对芸芸众生、尤其天下所有道门的堂皇宣告——
这,是来自天命赤倮倮的警示与威慑!
神照残峰上顿时炸了窝。
“诛……诛仙剑?竟然是诛仙剑?!”
“此是哪路宝贝?”
“尔等外来户,当然没听过。”
“本地的道友何从得知?”
“常老前辈说讲的那本封神故事里提到过啊。”
“前有化血神刀,还能视作巧合;现在连诛仙剑也出来了,足见封神并非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回算是小刀剌屁股,开眼喽。”
“见此灵物足慰平生。”
“死而无憾。”
“后面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宝贝?”
“有才好咧。教我等一次看个够。”
且不言峰顶万众如何激动莫名,怎个浑然忘我,全不曾想过,此等剑威一旦施展开来,该如何免受殃及;却说身处异界的虬髯客,心湖同样掀起滔天巨浪。
其实尚不等“剑”字回荡开来,仅在听罢“诛仙”二字的刹那,虬髯客一直以来风轻云淡的神色便勃然剧变,不知不觉间呼吸顿滞,手起掌落。
——啪!——
宽厚的手掌落于牛背,虬髯客借力,“嚯”一下站起身来。
这巴掌多少有失轻重,青牛吃痛回头,本想理直气壮地哀嚎以示愤慨,讨些安慰的好处,然而“哞”音刚出口便戛然而止,歪来扭去的两瓣牛嘴也随之一僵,旋即灰溜溜别过头去。
无他!
只因自打沦为坐骑以来,从未在自家主子脸上见过当前这般正经的神情,更从未感受过如此紊乱却又凝重的气机波动。
它日日听经闻道,早已开窍,根器绝佳,甚而远比一般的凡夫俗子更具灵性,察言观色的功夫自非等闲,千百载朝夕相处下来,对跟前这位爷的脾性不说了若指掌,却也摸准了七七八八。
就是说,平素里再如何与之插科打诨,撒野耍泼,统统不妨事;但据眼巴前儿的情形来看,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否则,但凡鼻子里冒个泡出来,扰了清净,便是自触霉头,自找苦吃。
吃就行了?
不。
吃是吃不了的。
得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