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二人还要劝自己离开,朱慈烺便在他们将将开口之时出言打断,可他才往前走了两步,心中却又一阵犹豫,终还是回身说道:“福建不可去,钱塘不可失,若本宫身死,谁肯入浙坚守便立谁为君。”
“轰!”
“呼!”
正当此时,一大一小两阵响动忽然传来。
待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之时便见清军已然冲破防守,而在更远之地却似有阵阵烟火于黑暗之中忽闪忽灭。
如此情形许有人只被气势汹汹的清军吸引注意力,但朱慈烺却敏锐地意识到那远处的阵阵火光当是方元科得手所致。
小主,
“我军得手,拖住鞑子!”
这般情形他自也没功夫再朝黄马二人嘱托什么。
随即高呼一声,向在场兵卒点明当前局面便率先冲了出去。
自打那夜在应天挡住清军偷袭之后朱慈烺便一直穿着与宿卫一般无二的战甲。
这月余功夫虽不足以让他变得多么强悍,但在战团中混个样子却也绰绰有余。
“当!”
“哐!”
朱慈烺朝一名将将滚下废墟的清军劈出一刀,可那兵卒却如早有所料一般反手一挥便用手中战刃将这毫无力道的一击拨到了别处。
只是朱慈烺又非孤身一人,那兵卒还待发起反击,但转瞬间便听一声重物与甲胄相撞的声音从后身传来,随即将才直起的身子便直接往地上瘫去。
那兵卒的腰椎已在这一击下变得粉碎,这般伤情莫说现在便是放到后世大抵也是个瘫痪的下场。
若于正常情况下,大半不会有人再理会这没了威胁的敌人,可当朱慈烺将要从其旁边走过之时却听那兵卒竟在不住哀求。
“给个痛快吧!求你了!”
听到这话,朱慈烺自是有些不解。
此时这兵卒已没了战力,若他就这么安稳趴着大抵也不会再有人理会。
如此想来就算瘫了,当也能稳稳保住性命,却又为何会向自己这个“敌人”提出这样的请求?
心念及此,他便打算跟上宿卫脚步,可谁曾想那兵卒竟挣扎着提起刀兵往他这边砍了过来。
“噗~!”
朱慈烺手中战刀顺着甲胄之间的缝隙划过那兵卒脖颈,随后鲜血飞溅立时便在他衣甲之上覆了一层血色。
他不知道的是,这般年景,失了行动能力便已算不得人了。
哪怕他又打把机会能够熬过这一仗,可今后等待这兵卒的甚至要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如此他才会在失了行动能力之后果断求死,为的大抵也只是少受些折辱罢了。
朱慈烺并未真正接触过乱世之中暗黑,自是想不到这些。
当然若他有时间细细思量自也能猜到些大概,只是现下这般情形他又哪来的功夫去想这些?
不过须臾之间,他的注意力便被阵阵兵刃撞击之声来到了战团之中。
此时已有不少清军借着冲势入得城中,但在守军拼死抵挡之下却被牢牢缩在缺口周围不得再进半步。
只是若按这般趋势发展下去,防御迟早会被突破。
届时清军亦不用再做什么,只需死死守住缺口静待援军也便是取胜之道了。
心念及此,朱慈烺大抵也算想明白了孔有德谋算。
凭着千把号人烧杀抢掠自是没有问题,但要是想占住杭州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没想过旁的,一切施为也只不过是为了站住缺口以待后援罢了。
只是他与李本深分开之时才向多铎送去了求援的消息,却不知援兵需得多少时间才能赶来。
今夜一战,多铎与朱慈烺各有谋算。
多铎想的是以火炮阵地为饵让明军分兵,而朱慈烺则是想端掉火炮阵地好安心守城。
到了现在,杭州里外共分了三个战场,可这三处战场之间却只隔着里许而已。
当火炮阵地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之时,不但城中听到了动静,距离较近的李本深更是连火光,带声音都真真切切地映入了大脑之中。
孔有德带兵离开之后他便领着剩下的人马加入了战团,他也因此体会到了宿卫的强悍。
只是这一仗打了已有好一阵子,双方兵卒的体力都已消耗了大半,他这一支人马的加入虽然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但也对明宿卫带来了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