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殿下与先帝甚亲,会不会真就饶了这些乱民,单单有违孝道这一点便已将殿下框死,哪怕殿下深知闯军余部之重,怕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此言一出,众人又觉甚是在理,只是他这一番说法却也未曾给那首级找到合理的解释,所以何腾蛟便又追问了一句。
“那依禧徵之见,这首级.........”
“部堂,职下以为,这是让您与闯军划清界限的意思。”
话音入耳,何腾蛟不由苦笑。
此时李过、高一功领五万驻于洞庭以西,刘体纯、郝摇旗等人领二十余万驻平江,这一左一右下来直接将长沙夹得不能动弹,他何腾蛟又凭什么与闯军划清界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值得一提的是,闯军在李自成和几位大将死后其实也陷入了分裂之中。
就比如,在驻于平江的这路闯军里,原来的卑将郝摇旗领四万,王进才领八万,原来的右营右果毅将军刘体纯兄弟领五万。
反倒独当一面的刘芳亮、田见秀、袁宗第几人这个领五千,那个领七千,已然无法对原本的属下施加半点影响。(军队数量皆出于史,莫杠)
再比如,李过乃是李自成的侄子,从法理来说李自成既然无后,那么余部奉其为主当也是情理之中。
可实际上,两路闯军分驻洞庭东西竟老死不相往来。
若非何腾蛟等人用计使洞庭以东的闯军彻底决裂,让田见秀等人因实在没了去处而和李过合兵,说不得他们这辈子当也没有再见之时。
由此便能轻易看出这些闯军各部之间的关系也因李自成的意外死亡而变得错综复杂。
且放下闲话不表。
于寻常人看来,在场众人当都对傅上瑞之言不以为然,可实际上,当他这话出口之后,立时便有人站出来表示了赞同。
“部堂,职下也以为禧徵所言当为殿下本意,而且.......”说到这里,章旷抬头看了看何腾蛟,待见他面色发苦却终是狠了狠心接着说了下去:“而且闯军势大,驻于长沙左近终非长久之计啊。”
“部堂!诸将内里虽有各种纷争,但他们都深念部堂收留之恩,无时无刻不思抗击鞑子、以报国恩,我等切不可行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谬论!闯军各将便连先前的上司都不认了,又谈什么报国恩?他们要报国恩也是当去寻李过,我大明又对他们有什么恩?”
“你这是以小.......”
“够了!”
待听章旷与堵胤锡又为了此事争论不休,头疼不已的何腾蛟立时便呵了一声。
他很清楚,这二人都是忠君爱国之辈,可他同样也清楚,在如何对待闯军余部的问题上,两人或者说两伙人存在着根本上的分歧。
于小老百姓看来,既然两方的观点相反,那么必然会有对有错。
但何腾蛟是什么人?
他能做到总督数省军事的位置,又怎不知道世间之事并非那么黑白分明的?
“说首级!说太子殿下为何送王体中首级至此!”
话音落下,场中自是安静。
该说的都已说了,若再说下去还是那番缠三到四的道理,到了最后还是免不了和对方争上一通,倒不如直接闭嘴,还省得惹了部堂不快。
只是千百个人总有千百种想法,就当持着不同立场的双方都沉默不语之时,上湖南道参议严起恒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莫不如.......派人去赣州探探殿下的口风?”
“探口风?”
此言一出,且不说堂中诸人作何反应,本还垮垮坐于椅中的何腾蛟立时便将身子直了起来。
“是,部堂,一来我湖南与朝廷的关系本就微妙,二来我等与太子殿下从未打过交道,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倒还不如直接派人用私人的名义去赣州探探口风,如此一来既不必担心激了闯军,又不至盲人摸........”
实际上严起恒的话也无非完全没有道理,在这般敏感时节若真因他们猜错了太子殿下的真正用意而使湖南和朝廷再无缓和的余地,那么将将好些的局面立时便又会起了波折。
同样还是那话,千般人有千般想法,当他这话还未彻底说完之时,便遭两道同时响起的声音打断。
“胡...!”
“胡...!”
章旷和堵胤锡对视一眼,终还是官职高些的堵胤锡接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