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早先常冠林不过只是应天城里的一个寻常指挥使而已,可这两个月间他在朱慈烺的安排下南征北战倒也打出了些名气。
由此,他为朱慈烺心腹的事自然也就入了李本深之耳。
“劳烦了,若我能脱困定有重谢。”
“不说这些,咱就是看你人还不错,比关在那边的要强上不少,否则咱一个小卒子却也不会担着如此干系。”
言毕,那兵卒转身离去,只留李本深一人于此,过了半晌他才又带着几人回返,随即便将李本深带往了不远处的明军营寨。
换做平常人在,大抵会随着距离的接近而逐渐紧张起来,可李本深到底也是一路将帅,哪怕其官位有大半都和自家舅舅有关,但在这样的位置上磨砺这么多年,其心态却也非常人能比。
又过了一阵,他被带到了一座不大的军帐跟前,见他到来之后,守在帐外的兵卒反身入内一番禀报,片刻之后他便被带入了帐中。
“罪将拜见常将军。”
李本深的姿态放得很低,才一入帐也不等看清里面人物便直接拜在了地上。
早年间他也是吃过苦的人,细算起来也是受过生活毒打的。
虽说后来他的官职越来越高,权柄也越来越重,但早年间留下的刻痕却非消失,只不过是被外界的花色给隐了起来而已。
“李提督多礼了,殿下曾言你这一镇乃是其罪当诛、其情可悯,却也无需这般。”
常冠林话音入耳,李本深脑中顿时嗡的一声,随即早已想好的诸般说辞不知散到了何处,双眼却只觉一阵酸胀。
他预想过见到常冠林之后的情形,羞辱、指责、谩骂、折磨,对这些他都已做好心里准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从常冠林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李本深是心甘情愿投的大清吗?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便是摆出天大的道理大抵也是无人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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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年他随自家舅舅积极备战却是实打实的,在高杰被害之后尽全力维持也是实打实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怪只怪太子殿下未能早日当政,怪只怪老天爷未曾给他得遇明主的机会。
心念及此,本要自眼眶中滑落的水珠立时收回,其后他又往地上拜了一遭便强压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罪将......谢......殿下体恤。”
“好了,如需如此,今后相处的机会还多,时间长了你便知道殿下的仁厚了。”
常冠林口中如此说着,但心里却也有些感同身受,当年在卢太师麾下,他自也见过那位大人受到各种不公。
甚至在遇到朱慈烺之后,他的脑海之中也不止一次浮现过:未遇明主。
只是人跟人总是不同的,那位大人在分明知道遭了算计的情况下仍然死战到了最后一刻。
这一点却是李本深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不知李提督今日是有何事?”
闲言两句,常冠林也便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
毕竟太子殿下将他留在宣城也非无的放矢,不管皖南义军还是左梦庚所部都牵扯了他不少精力,又哪有太多时间费在一个降将身上。
“罪将愿替殿下招揽麾下骑军,只求殿下能放我回去。”
前半段入耳,常冠林的确是有些高兴的。
高杰所部大多出自陕西,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队伍就是边军的原班人马。
若是李本深能出面招揽,说不得便能为太子殿下收得一支强悍的骑军,哪怕现在暂时还用不到,提前为北伐做些准备却也是未雨绸缪。
可当他听到后面半段时,非但因前半句而生出的好心情立时消散,更有一股无明业火现于了心间。
“你个不知好歹的!殿下未曾降罪,你竟只顾着回去给鞑子当狗!”
劈头盖脸一顿责骂,李本深却只将头伏在地上一声不出,待到常冠林骂声渐缓,他才说道:“常将军说的是,那多铎弃我于杭州,待到宣城更是未曾想过我等半分,可我舅母与表弟还在鞑子手中,舅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忍心弃之啊!”
闻得此言,常冠林的怒火却也消了大半。
纵览华夏历史,重情重义的人总能得到各种优待,到了常冠林这里更是对李本深生了些同情。
只是......
“太子殿下早已北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