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点头承认“家父太子舍人郑烨,家母浔阳长公主。”
她说话的时候直视着夏侯青。
夏侯青眼里的仇恨并未有任何的遮掩,他伤势比拓跋宇略轻,是半躺在马车里的,他浑身青筋暴起,双目充血,十分可怖。
那场血案时至今日不到十载,建康的护城河仍未冲洗干净夏侯皇族的血腥气。
夏侯青虽不是夏侯皇族直系血脉,当时年纪尚小的他随父母寄居荆州,后来父亲逃的及时,又派人给母亲送信,他们才免遭屠戮。
但他的很多血脉亲人都死在那场屠杀里,最疼他的祖母,与他一起长大的堂兄,亭亭玉立的堂妹……
父亲逃到大魏,母亲带着他与阿妹一路躲避着追杀东躲西藏,后来阿妹年岁小路上染了重病不治而亡,母亲把他送到大魏后不久也重病不起,苦苦熬了一年便离世了!
这桩桩件件都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身体里躺着越氏血脉的人,哪怕这人不姓越,也恨不得立时杀了她,权当收些利钱。
拓跋宇紧紧攥着夏侯青的胳膊以防他冲动。
当拓跋宇一开口,郑微便知道他为何找自己。
她之前隐瞒姓氏便是知道夏侯家与自己外祖之间的这段解不开的恩怨,若被夏侯青猜到身世,很可能早就被夏侯青一怒之下给杀了。
但如今刀俎与鱼肉调换了位置,夏侯青要杀自己,先不说能不能做到,首先他要考虑拓跋宇的人身安全,若拓跋宇因他而有个三长两短,夏侯一家在大魏就再也无法立足。
换言之,拓跋宇身份敏感,他活着便是大周牵制大魏的把柄,若他不小心死在大周国土内,大魏便有了先发制人的借口,大周陷入被动。
入了京都即便多受桎梏,却无生命危险,而且萧禹成一路上还得费劲心力的护他周全。
但夏侯青不同,于公他只是敌国的大将军之子,而大将军又是大周叛军。于私,他是大周先皇的仇人之子。
于公于私,皇帝都不会允许他活着离开大周。
若到了下邳,被送上专门押送他们的船,夏侯青几乎再无逃走的机会。
所以,他必须要赶在到达下邳之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