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眼下她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明日,我会前往万年县衙,呈报陈公正之死。”
与其被动地等待官府的缉拿,主动出击或可减轻自身的嫌疑。
“我会帮你的。”
“草民此举有违当朝律法,公主这般包庇草民,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不是我的律法,亦不是我的朝代。”
李起兮的声音很淡,淡得如她手中提灯一般,那黯淡的光芒似乎在顷刻间就会被无尽的夜色所吞没。
妊抱枝深深地看了李起兮一眼:“如此,草民就多谢千秋公主了。”
夜色极浓,浓得发黑,浓得发红,颇像是神仙在天穹之上泼了盆血。
陈府的围墙之上,二人并身而立,一人着玄色,一人着素白。
李起兮望向陈府院内,仿佛能嗅到从里面渗出来的血腥之气。
上官花流循着李起兮的目光一同望去:“自古福祸相依,若她能于此番劫难中脱身而出,她日必当福泽深厚。”
天际那弯下弦月缓缓沉落,二人伫立于围墙之上,由于四周皆为低矮平房,因而视野辽阔,一望能望得很远。
夜风起,拂乱了李起兮尚未束起的长发,她言道:“长安素盛风雪,今冬的风雪尤甚。”
上官花流道:“再有三月便开春了。”
“开春?”李起兮伸手接了片雪,凝视片刻道,“只怕这春还远着呢。”
她们沉默着,谁都没有再言语。
直到黑魆魆的天空泛起淡淡青白,李起兮握上了腰间的佩刀。
天,快要亮了。
耀祖八年,元月初二。
万年县县令接获一起命案通报,鉴于死者乃朝廷命官,遂将案情禀呈于雍州牧。
雍州牧深知此案非同小可,复将案卷递送至中央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周密接手此案后,即刻派遣属下前往案发现场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