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洒,狂风又开始怒号,三百道侍中又有人死去,玄盾可以阻绝冰凉的风雨,却难以规避哀恸的心脏。
这场战斗是纳兰荘有生以来最为难熬的一战,她似乎从来没有单独面对一位全真,而以往的那些胜利,要么是对手太弱,要么是道友太多。
人乃肉躯,根本无法承受遮天劲的轻微打击,——什么六混全真,什么一元全真,倘有丝毫磕擦,必死无疑。
这个简单的道理,是支撑纳兰荘殊死力战的基石。
九霄雷罚的威力可以凿穿山岳,纯靠玄盾抵御显然是不行的,之所以未伤苗绮罗一发,却教她利用玄功抵消雷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未料苗绮罗违背承诺,纳兰荘的双目充满憎恶,“妖女,大言不惭!不是扬言礼让本尊三招?方才第二招,怎就自食其言?”
九霄雷罚奥义深邃,为炼因子遗留之玄功,苗绮罗初来也不惧,以为纳兰荘定然修炼不到家,决不可能使出全威。然而天空上的闪电凝聚时,方知可怕,倘若再将之前的话铭记,死于非命是为蠢。
苗绮罗抹平窘相,哂笑道,“丫头,你既然把本老视为妖女,本老要是堂堂正正,言而有信,岂能配得‘妖女’的名号?你如此玷污本老的名节,假使本老果真是那堂堂正正的人,那你便是乱骂好人,为了你的德行考虑,本老还必须当这言而无信的魔道妖女。”
这句话颇具淫党之话风。
扶蝗等人仍在法阵之内的边缘观战,燃灯再次看到这招九霄雷罚,一时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遥想,灵祖须弥蚺第一次进攻玄机城时,正是死在九霄雷罚之下。
“虽不及当年,却小有所成。”燃灯喟道。
当年,虚耗、燃灯、殷鸦、候白,皆是驻颜有道,相貌还很年轻,当年他们的眼睛还很清澈,便是用那清澈的眼睛,记录下了永远难以忘记的画面。很多年后,这些人为了追逐那种无双之神威,双目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此乃境界的差异罢了,要是纳兰荘也有九元全真的实力,必能诠释此招。”虚耗嗟叹道。
“不,灵祖生前说,此招只有到了乙仙位方能展现全部神威。”殷鸦摇头道,“不知情的人以讹传讹,都说那场战斗之前,元灵二圣都已恢复到了迦罗位,实则不然,那时他们也只恢复到了九元全真的实力而已。”
“是啊,纵然元灵二圣重新迈上迦罗,也无法毕露九霄雷罚的全部神威!”候白叹道,“或许只有走出化外,才能亲眼见证何为九霄雷罚!”
灵祖进攻玄机城时,扶蝗并不在场,但九霄雷罚并非纳兰荘一人所承,也并非第一次见,除了纳兰荘之外,那龙昊和黄歇也用过此招。相比之下,纳兰荘只能媲美一二,而她使出的九霄雷罚之威力,仍有些许不足:境界是一方面,功法也是一方面。
毕竟纳兰荘只是六混七阿全真,而“九霄雷罚”之所以名为“九霄”,其实崇阿之上,还有汉霄之说,化内以九阿为极限,不见得化为也是。
“苗绮罗啊,你怎么也有怕的时候……”扶蝗摇头喟叹。
“小神尊修为盖世,自然不怕,但苗绮罗毕竟只是一元全真啊。”燃灯冷冷地瞥了一眼扶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