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流早已不是厄侍,此行的目的,更不是执行任务那么简单。
他仍不想放弃,眼下琢磨琢磨伊犁的话,仿若隐有一丝希望。
譬如对方说:除了血瀑,有象翥的部族,以血瀑最多,其次迷林、雷道、短松冈、乞颜部、洪熙部,还有我伊藤部,各有一位。
譬如对方又说:各部象翥两人一班,昼夜轮守。
显然,伊犁位列象翥,大概就是顶起伊藤部大梁的那位象翥。他所说的话,句句都有妙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高流听出机会,不由地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伊犁,主公待你不薄,你背弃主公莫非另有隐情?当年主公身无高位,惟有威德,你远来投效主公,而不是其他王公,可见你重贤重徳,以九州黎民为先,显然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难道只因为伊藤部的大当家是你族兄,便背驰初心,堕落成贼吗?”
说着,拱手恳切,“伊将卫,小主灵骨不全,没有天池血霜,终将碌碌无为,难道你想主公的遗子受尽世人的白眼吗?你既然能够进入血池,不如与我里应外合弄来一株!”
伊犁无动于衷,斜眼一视,“主公说你是帅才,却未料到,他的徒弟,竟是个目光短浅的草木愚夫。”
“你!”高流攥紧拳头,“你这贼……”
伊犁仍是不屑,淡言道,“东方氏所有家臣齐聚主公麾下,乃是志同道合,全是冲着半仙的威徳而去。主公一死,后以毛犴为首,连主母罗澜也没有办法号令家臣,何况一个小主?”
他昂起下巴,睨着对方,“我问你,哪怕小主长全灵骨,那又如何?他能步入全真?他能有上阳公之威德?普天之下,皆是炼士,亦不缺炼士,所缺的,是一个可以领袖九州炼士的雄主!”
高流哑然,无力反驳。
伊犁叹道,“主公说你是帅才,如今看来,显是过誉。你身怀天资,不去奋发图强,却为了半仙居虚度光阴,难道小主长全灵骨,便能重振东方氏不成?日暮途穷,此为人间常态,你要做的,是继承主公的遗志,而不是为了半仙居摒弃主公的未竟之事!”
许是回忆到了饮恨之处,便咬了咬牙,“主公交友天下,东方氏凋零惨淡无人问津,不是世态炎凉,而是有志者无暇兼顾……各方都在运筹帷幄,你作为主公的徒弟,不以师业为重,却以小主的灵骨为念,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