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过去,天色已然不早,而岑绍纵酒过度,愈发头沉眼花,身体亦有些趔趄。
岑北见此,连忙过去搀扶,又欠身低问,“庄主,是否可以送你回船了?”
游鲵若有所思,眉间似有要事欲说,然而此时,看样子不便再留,便附声一问,“岑兄要不回船休息?”
岑绍确实有回船的念头,但见游鲵饮到此时面不改色,暗忖两人头一回喝酒,不能大败而归,便强压酲意,说道,“还可再饮三百杯!不知游兄肯陪吗?”
游鲵大喜,略作思量,不知为何地长叹一声,“岑兄,今日初见,应把酒言欢,不提繁事。可是啊,在下的心头压着一件难事难以喘息,眼下想请岑兄相助!却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事?在下义不容辞!”岑绍一听,反倒很高兴,毕竟从对方手里得到一本《开元手札》,正愁无以答谢,此间对方开了口,正好是个答谢的机会。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哎呀,游兄快说!你我都是好男儿,不要辜负情义!”
游鲵嗟叹道,“这件事,还要从开春的蝗灾说起。不知上阳郡做错了何事,惹怒到了上苍,以致引来异变。一般夏季才有的蝗灾,竟然于开春之时降临到上阳郡。此间正好又是上阳郡冬粮收获的季节,乃致上阳郡颗粒无收,粮食从此告急……犹在此时,某些商人囤粮抬价,导致很多百姓买不起米粮而饥肠辘辘……”
岑绍听到这里,隐隐有些愧色。想起自己的那个朋友,却也是囤积了很多粮食,兴许就是想在此时赚笔不义之财。
“岑兄,莫要自责!”游鲵说道,“你此次前往上阳郡输送粮食,乃是好事,正好解了上阳郡缺粮之急,而且听说你卖往上阳郡的粮食并没有滥涨价钱,都是合理范围之内,并无失道之处。但是,这些粮食你以合理的价格卖给上阳郡的商人,而他们呢?则是囤积不卖,待他们出手时,价格一般都已涨了三四倍,百姓如何买得起?”说到此,眼神流露出恳切,“希望岑兄把这次的粮食转卖给在下,不要落到其他商人手里才好!”
“这……”岑绍思索一番,显得有些为难,“游兄的话让在下感触颇深,理当如你所愿!只是我们岑氏涉业甚广,向来以诚信和人打交道,这批粮食早有人订了。当初匆忙,亦未考虑周全,如今我们已和雇主订立契约,很难失信于人。岑氏行商百年,从不曾背约。”
岑南、岑北早就料到游鲵另有目的,进而嗤之以鼻。
岑北闷哼一声,对岑绍进言道,“庄主可是岑家堡少主,千万要护住岑家堡的信誉,庄主,不能同意啊,要是族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