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辞笑了,她蹲下来,盯着严守义。
白天她将他的额头砸破,虽然包扎了,但刚才被水一泼,纱布浸湿,鲜血又渗了出来。
“真可惜,我该去找块尖锐的石头,就像你曾对娄夫子做的那样。可惜当时他浑身乏力,无法自救,只能等着失血过多而亡。我见过他的尸骨了,头骨受伤的地方有凹陷,仵作也重新验尸,所是因外力重创,不是意外。纪青云的尸骨我也带回来了,他指骨上有磨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严受义作恶多端,面对死人也面不改色,可作恶的人,多少都怕报应。如今听得谢京辞细致的描述,纵然心理素质再强,面色也忍不住有些泛白。
谢京辞语气沉缓,“他在漆黑的棺材里醒来,又摸到身边冰冷的尸体,恐慌无助,只能一遍遍的拍着棺盖,他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他。棺材内部空间狭小,他甚至无法坐立,只能用指甲去抓,指甲磨损断裂,手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直到死,他手指还是弯曲的…”
“别说了。”
严守义低声喝断。
谢京辞笑一声,慢慢站起来。
“我以为严大人丧尽天良,没想到也会害怕么?”
严守义看着她,目光黑沉如暮,凝着杀意。
谢京辞丝毫不惧,“绝食装晕,那不算什么苦肉计。我若是你,干脆一头撞死,死无对证,你那位宰辅大人的父亲兴许还会怜惜你这个私生子一二,告我刑讯逼供,逼死朝廷命官,给你报仇。不过我听说,人越恶,越怕死。严大人,你也怕么?”
私生子三个字,让严守义瞳孔一缩。
谢京辞不再理会他,抬步走出去。
“给他送点吃的,不用太精细,饿不死就行。”
“是。”
那个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严守义知道,那是谢京辞从北昭带来的,据说是她义弟。
谢京辞又叫来苏启明。
“你写一封奏折,列陈怀庆知府严守义罪状,上报陛下。”
苏启明一愣。
科举舞弊这么大的案子,且不说严守义一个地方知府如何大胆至此,被公主发现,还敢出口警告威胁,就说明他背后有人。
此时上报朝廷,怕是会打草惊蛇。
谢京辞看出了他的想法,“你且按我说的去做,其余事,我自有分寸。”
吏治腐败,根源从不在地方。
两副尸骨和几个证人能钉死严守义,却无法将他背后之人拉下马。
可若是刺杀公主呢?
苏启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深意,心中不免震动。
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实在太大胆,也有些疯。
他想劝几句,“殿下…”
谢京辞看过来,他登时闭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