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一滴滴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向地面,温暖且黏稠,使他再次陷入怀疑自我的漩涡中。
没挣脱幻术?他还在梦里?
向地面望去,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他在幻术世界中所作所为留下的证据。
小主,
残破野蛮的肢解痕迹让他记忆犹新,只不过案发地点从幻术世界搬到了现实中。
连眼珠都掉出来了,之前她还用这双眼睛对自己笑过。
啊啊、是我做的。
此刻止水被迫接受了所有。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眼睛在他剧烈的感情扭曲下转化为全新的图案,又因为年幼无法控制自行关闭成了黑色。
“啊!”
跌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止水麻木的神经得到缓解,他僵硬的转过身,就发现鼬摔倒在草丛里颤抖的看着他。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还找到了这里。
“你在这里啊。”
止水靠近他,在鼬惊恐的眼神中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这么晚出来,美琴夫人和族长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吧。”
他手上的血迹因此沾染到鼬脸上。
……啊。
止水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怅然的收回手:“你等我一下,我去清理下。”
于是他在鼬全程目睹下将尸体搬到了树后,又来到湖泊边清洗了下自己,回来时整个人连衣服都湿漉漉的。
除了那一点点隐约的铁锈味,他与之前并无不同。
和平时一样。
“走吧。”止水一把将鼬从地上牵了起来。
鼬被他牵着一声不吭,他们与平时不同,一路上都没有再互相说话。
他们来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回到了人群中,鼬这才感觉到安心了些,他忍不住抬头打量止水,发现他一直盯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鼬犹豫再三,想要张嘴询问的话终究是没问出口。
直到止水把他送回了家,他们都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你怎么能随便到处乱跑!”
美琴着急坏了,她拉着鼬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
她连忙向止水道谢:“谢谢你了,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完全没想到他会从窗户偷溜出去,如果没遇到你就糟糕了。”
“没事的,鼬很听话,这次应该只是个意外。”
止水忙着给他开脱:“小孩子这个年纪好奇心比较重,等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说着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想摸摸鼬的头发,却被鼬侧头躲开。
他们都愣了一下。
止水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时间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哦,下次再来玩吧~”
“好,下次见。”
看着止水逐渐离去的背影,鼬觉得他似乎落寞了不少,年纪尚小的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止水离开。
止水回到了那片树林,无论如何,他想要将老师的尸体入土。
他不明白老师为何要这样做,整件事过于离奇可又实际发生,虽这一切都不是出于他本意,但又实际发生,于情与理,他必须背负这份罪孽前行。
等到止水来到那棵暂时放置尸体的大树后,他却并没见到那具尸体。
不见了,什么都没有,就连周围泼洒的血迹都不见了。
为什么?!难道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吗?
不,自己一定杀了人,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虽然血液已经被洗掉,可这就是发生过的事实。
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现在难道还要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开玩笑吗?
到底是谁在开玩笑!
被戏耍的怒火在胸腔中升腾而起,止水抓起一把苦无猛然插进树干。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想要肢解和虐杀的欲望随着怒火升腾而起。
——去把所有敢妄图喧嚣的人碎尸万段。
——你这样还能被称之为正义吗?
把那些贪得无厌戏耍他人的无耻之徒抹杀至四分五裂,就和梦中一样悲怜求饶,祈求死亡尽早解脱。
正义感与想碎尸的杀意在脑内争夺控制权,吵的他头痛欲裂。
最终这份喧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止水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真正意义上的和平皆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