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当天夜里,她被滋滋啦啦的火烧声闹醒,睁眼一瞧,窗子外头火光直冒,急急忙忙推开门才发现,摇曳旺燃的火花映亮他的身影,他手握火把烧了那片荼靡,侍从哆嗦着在院里跪了一地。
而她只能眼睁睁目睹那片放肆绽放美丽的花,烧了一夜。
……
银月高悬,窗户半敞,红帘舞动,铜镜擦拭干净,反射光芒。
镜中的少女面色苍白,身穿嫁衣,对于这匆忙而定的大婚未有半见喜悦之色。整齐的墨发盘起,一根精细的金钗被她取下,摆放于白瓷碗边。
鹤承渊把婚期定在夜间,侍从正忙的不可开交,屋外扫帚摩地,窸窣而响,收拾残局。原先开满花的长廊烧成灰烬,听侍从说荼靡是这院子最后凋零的花,如今却成了最早凋谢的花,连根焚烧,日后这个院子再没荼靡,就只因那日她不小心踩坏了一朵,所以他觉得脏了,要毁掉整片林子。
沈知梨无奈叹了口气,她也不敢多言,无法为那陌生的公子求情,也无法为这片荼靡谋条生路。
屋子布置喜庆,烛光在红帘上朦胧摇摆,这算是印象里见过最多颜色的几日了。
这不大的白瓷碗里盛了半碗血,她盯着那碗血一言不发,心中翻起苦涩。
身边的侍从瞧着她无力垂在一侧的手,触目的血从腕部顺着指尖滴在地,终是忍不住道:“沈......沈小姐,奴......奴为您包扎吧。”
沈知梨转开目光,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发上钗满繁华的金簪,方才那根蝴蝶钗加或不加并无任何区别。
侍从正要再次拿起钗,沈知梨忽然抬手摁住。
“沈小姐......这根钗......不能不......”
起不到分毫点睛之色的金钗为何非要别上发。
沈知梨不许她夺走,也不许她别上发,两人较劲时,她指尖一划,才发现这钗竟是暗器,藏着的尖刺露出。
“小姐……“
系统播报:「请宿主注意,刺杀任务已被提前,请在今日内刺杀反派鹤承渊。」
今日?!
沈知梨目光盯住白瓷碗边的匕首,动作极快,猛然拔出钗中尖刺抵住自己脖子,转移注意,藏起匕首。
“别动!我说不要!”
顿时,屋子侍从神色慌张,不敢动弹,“小姐……不、不愿钗便不钗了,快将它放下,太危险。”
恰巧这时,吉时已到,鹤承渊的手下前来催促,侍从为她简单包扎手腕后,将她带走。
盖头在眼前摆动,沈知梨紧张握住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轿子停在殿前,厚重的大门微敞,鹤承渊讥讽的笑意从昏暗无光的殿内传出,“像你这般不惜代价为主的人不多了。”
“以至亲的命做赌注,假意归顺于本尊,再去救主。”鹤承渊语气平淡,不明情绪,却又令人不由寒颤,他顿了一会儿,又道:“竟然,带她见他。东西在哪?“
久没回应,他显然有了丝怒意,逼迫道:“回答,本尊可以饶他们一命。”
一道熟悉的女声虚弱如细蚊呜鸣,“不……知道。”
这声音,是那天蒙面的黑衣女子。
“真是倔。”
沈知梨没救到公子也没救到花,似乎猜测到鹤承渊紧接着会做何事,急忙想推门阻止。
“小姐……”侍从难为情拦住了她。
“噗嗤——”
刀入血肉。
他在他们大喜之日杀人了……喜日沾血,不吉。
也是,婚事不过随口一提,形式也只是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