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

凤徵 诤子 2500 字 17天前

“看,房子!”

三日之后,彻头彻尾蔫了的靖氏兄妹一大早在凤徵催促下上路,太阳升得老高,口里干得发燥,肚里一阵阵饥火乱搅着,一个人也看不见,大地死过去一般,连凤徵都有些疲累的时候,最前面的刘景和突然道。

“哪儿,哪儿?”队伍最后头的燕徵登时来了力气,快走几步。

“你们看,那是房子吧?”

从山中绕出,出现一片高高低低的田垄,田边上有几处村屋,掩映着树丛。

“有人了,终于有人了!”燕徵欢呼:“走,我们快去问问到底到了哪儿。”

龙徵也吐了口长气,露出放松的表情:“谢天谢地,耶稣基督。”

沿田间小径,燕徵由最末一跃变为最前,其次是龙徵,接着刘景和,最后是凤徵。

“哎,怎么走这么慢,”刘景和朝凤徵道:“是不是看我们不用受你支使了,很不爽?”

受我支使?

凤徵不理他。

“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计较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嘛,哈哈。”

凤徵左右看。

“你看什么?”

“田间没有牛羊,”凤徵指指四周:“而且这种天气,正是栽禾的时候,农民应该最忙碌,偏偏一个人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栽禾?”刘景和耸肩:“我可不懂这些。管他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说。”

三人一路朝屋子奔去,等凤徵到的时候,他们如雕塑般立着不动。

远看是屋子,近看,却不是屋顶没了,就是塌了半边,或者大门黑洞洞的,只剩些乌焦的石柱,和光颓颓的黄土墙,杂在乱树丛里。

几只鸟偶尔忽喇喇飞过。

没有人。

“怎么搞的,被废弃了?”龙徵道。

“空欢喜一场,”燕徵的失望透顶:“倒霉!”

“这种情形,似乎被炮轰过,”刘景和观察道:“莫非北方军在这里也扔了炸弹。”

龙徵摇头:“炸弹要扔也扔值得炸的,而且周围没有死人。”

“唔——那是怎么回事?”

龙徵道:“会不会是遭了火灾?”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凤徵在残垣断壁间穿梭着,突然顿住脚步:“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找了块断墙坐着捶脚的燕徵鼻子动动:“有吗?”

“——好像有。”刘景和迎风头走几步,又走几步,穿过一丛树丛,两分钟后他脸色十分不好的转回来,“靖少,你来。”

“怎么?”龙徵疑惑的上前。

“你们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燕徵起身:“我也要看。”

“不行,你在这儿留着。”

燕徵先是半开玩笑,这会儿认真起来了:“哎,还真有不能看的?”

“你们女孩子留在这里——”他还在说,凤徵已经身姿灵敏的穿过树丛。

“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她都能看凭什么我不能——啊!”

树丛后面一片野地,很空旷,到处穿着军服的尸体。

仰卧的,伏着的,半截身子不见的,身上好几个大窟窿的。

尸体底下涸着血迹,或紫或黑,不知是野狗还是豺狼在撕开他们的肠肚,几只老鸦站在肚皮上啄着,见了人来并不怕,依然向死尸肚子里啄去。

燕徵捂住眼,朝龙徵身后畏避。

鸦雀无声的沉寂。

太阳明晃晃在天边照着,蒸起一片虚幻的雾。

“……是豫系的军服,”半晌,凤徵道:“以及中央军的。”

“不错,”刘景和沉吟。

龙徵道:“豫系?那不是胡森的队伍吗,他是归我们的,怎么会自己人打起来。”

“我明白了,”刘景和道:“我们受到的突袭,不是无缘无故的。”

“什么意思,”龙徵道:“就算南北打起来,我们不会一无所知。”

“豫系叛变了。”

这五个字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会儿,凤徵道:“看这样子,应该仗没打几天,否则七八月天气,死尸暴露三天以上,没有不腐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