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船到晕厥,从苏醒到现在,她没有喝一点水吃一口东西,体力将近消耗殆尽。然而硬靠着一股精神,她游完了靠近轮船的大半片海域,直到绕轮船一周,还是没有寻到人,她精疲力竭,手臂再也划不动,才勉力攀住轮船的一方窗户,靠着喘气。
天已经完全黑了。
周围一片冰冷,不知过了多少小时。
从这儿往岸上望,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
小猫,你在哪儿?
“小猫————”她唤。
黑色的江水层层涌动。
“师——鹤——徵!!!”她叫。
哗啦,哗啦。
只有江水回应着她。
黑月天风下,少女顺着窗户往上爬一级,脚踩住窗舷,半扬着身子,久久凝视江面,无数次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直到嗓子变哑。直到风吹起她的长发,由湿而干,变成猎猎的旗帜。
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饿醒的。
睡的不是地方,底下湿冷湿冷。
她坐起身来,头一阵强烈的晕眩,她告诉自己不能病,抵着头俯了一会儿,感觉好些,到江边,双手捧了水喝。
“这么脏的水你也喝得下去?”
是燕徵,她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钢壶,本是船上用来煮咖啡的,现在只能当碗了——她蹲到她身旁,舀一壶,黄黄的,还有些细丝般的杂物飘在面上,燕徵嫌弃皱眉,转手哗哗哗全部倾倒地上,跟着钢壶用力一掷,在上面踩上两脚:“气死我了!”
“好了嬢嬢,只有这种水。”龙徵从后面过来,犹豫了下,走到那只钢壶前,捡了起来。
“哥!”
“我们身上可没带什么东西,况且还有刘景和,你不喝,他要喝。”
“管他作死作活!哥,怎么还没人来救我们啊,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才过去一夜。等消息传开没那么快。”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我已经一天没洗澡了!”燕徵暴躁地:“还有我要洗头发!”
“行了吧,你得先忍着。”
龙徵弯腰,将水拨了一拨,灌进壶里,瞥一眼凤徵,离开。
燕徵咒骂了一阵,只得无奈的跟上去。
凤徵环顾四周,在这片沙滩上的大概三十多人,分成了五组,大家各自组成各自的小圈子,因为没有食物,上船搬运成了唯一途径,暗地里竟然隐隐竞争之势。
幸好这是江而非海,凤徵观察一番后想,起码淡水能喝,否则如果连水都要争,岂非一下就是你抢我夺水火难容?
“喂你们干什么!这橡皮艇是我们的!”燕徵的娇叱传来。
凤徵一看,不远的黄色橡皮艇旁,一群六七个人正围住。
“看你们霸着这艇却不用,浪费,给我们得了。”一个留着一小撮胡子的带头的中年人说。
燕徵哼笑一声,“凭什么给你们,这是我们的。”
“你们的?上面可没写你们名字。”一个小伙子哈哈笑。
“是啊,你们病的病,弱的弱,你一个大姑娘,要是不嫌弃,扔了那两个加入我们好了,”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将燕徵周身打量,“看你长得不赖的份上。”
“你,你——”燕徵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出此下流之语,嘴巴都哆嗦了:“你放肆!”
“放肆?哈哈哈,大伙儿听听,她说放肆!她以为她是谁呢?”
“我们是——”
“嬢嬢。”龙徵上前拍一拍妹妹的肩膀,把她拉到身后。
“哥,告诉他们我们是谁!该把他们全抓起来——”
“橡皮艇是我们的,”龙徵并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一群人虎视眈眈,他下意识觉得此刻报出自家名号并非明智选择,只能挺一挺胸:“我们有个病人睡在上面。”
“把芦苇铺一铺让他睡就行了,不必非得占着皮艇。”小胡子道。
“我看他们什么也不懂,”小伙子道:“我观察他们半天了,既不烧火也不弄东西吃,瞧这一身,大概是娇贵的少爷小姐,嫩着呢。”
这话又引起一阵笑,一伙人逼近几步,竟是强要。